偏惹神君落泪(15)
“殿下,感受过这些情感吗?”清黎指尖轻点他的胸膛:“感受过此处,因为人和事而博动吗?”
萧璟云侧过脸:“未曾。生来没有,如今也不需要。”
“别动!”清黎眼神深邃,似笑非笑,移开面具一半,露出他清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果然,面具之下,是与扶桑神君一模一样的容颜。
清黎心中狂喜。
她就这样节节逼退萧璟云,直至逼退到二人失去重心,一同倾倒在巨石上。就算这样,清黎也不就此放过身下之人,双手张开,把萧璟云圈住。澄清眼神望进了如死潭一般的眸底,深不见底隐着难以察觉的细动在微微作祟,瞳孔微颤。
清黎凑地更近了,有意把自己的鼻息呼在他清冷的眉眼之上:“殿下,你难道就不想体验七情中的喜吗?”
“你有想过要尝试爱一个吗?你想体验被人喜欢是什么滋味吗?”
也不知清黎哪来的胆子,今夜竟敢如此大胆戏弄着曾经的上清神君。
萧璟云的脸颊上慢慢染上一层红晕,但眼里寒气更甚几分,他终于带着些厉声回道:“不想。”
瞧着他羞恼,清黎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他,带了几分嫖客得逞的快感。
“难道殿下就想这么麻木无情的过一辈子?一生体会不到七情,不想同常人一样?”
“比生死更可怖的是,你无所念,无所私,看似清醒,实则麻木地耗费这漫长岁月,生不如死。”
萧璟云慢慢冷静下来,面色恢复如常:“我无需。只要万民皆有即可。即使我永远体会不到、不知他们为何忧喜、悲伤,我也会一如往常一样守着大晟黎民。”
“我唯愿,家国永安。”
清黎这才明白,无论是萧璟云还是扶桑神君他们皆有一种奉献于天下苍生的神性,他们所见只有脚下万民,从无自己。扶桑生来唯有的使命,就是守护人、天、地三界秩序,他可以万年化作神木支撑天地,维序阴阳。这份沉重的神性,让他超脱于世,也让他居于高台,一人孤寂。
而萧璟云,亦是如此。此世他虽不在是扶桑神木,也不是神君,但也是掌管一国生死的储君。
清黎抬眸望着萧璟云,低声说道:“可,你是人。”
此世,你是人....
清黎的声音愈来愈轻:“是人,并非草木,你就应该和他们一样有情。”
萧璟云不想与之争辩,起身,身子背过:“就此别过,我会派遣人护送你回南陵。”
“多谢清黎姑娘的救命之恩,我答应姑娘的万金,必然会奉上。”
“至于寻姑娘故人...”
清黎:“不用了。”
我已经找到你了,扶桑,萧璟云。
第8章 真相昭雪
屋内并未点灯,唯有清光明月透过飞絮纸窗飘然洒落在屋内。帷帐素净雅洁,一鼎鎏金青铜炉,炙燃炭火内熏染着墨香和龙涎香,清香绵延不断。屋角刻摆着复花纹的架子上置着一个盤匜,盘以承水,匜以注水。带着剑穗的古剑,悬挂于架子旁。
萧璟云捧着清水使劲清洗着自己的脸庞,刺骨的水珠顺着下颌沿着脖颈一路延伸,领口的衣襟被水浸湿。他借着剑刃反射的冷光,第一次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眉眼,空有其表,却无眸光。
不知为何,他生来没有喜乐悲伤,也无泪。
他试问身后的掖庭侍卫:“我是怪物吗?”
侍卫答:“殿下,您乃九五之尊。学的是大道国法,自然不会被被我们小人物的情感傍身。”
敲门响起,傅简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凌涵押入正厅,座椅俱全,一进门便见一道美妙绝伦的百鹤来朝的座屏,木胎通体漆黑,四周嵌以细蕊,格调尤高。
萧璟云渐渐从座屏之后缓缓现身,落座于一旁的黄花梨木椅上,目不暇视地盯着这幅座屏。
一开口,便把凌涵吓得够呛:“凌大人府内,玉石作画屏风,屋内陈设乃是上好梨木,奢华程度堪比宫廷。南境觀山一带何时富有了?还是说,只有凌大人独享其财?”
凌涵吓得牙关打颤,来来回回重复着一句:“殿下饶命。”
萧璟云眉眼不抬,翻开真正的粮册和卷轴,越看眉头愈发紧锁。翻到最末,直接把真册扔在凌涵脚上。
傅简捡起,刚翻几页,便看到赤字写到每月仅有半石粮草,一车军需运往前线。傅简双手紧握着拳,咬紧着牙,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鬼魅般猩红,直接重重一脚把凌涵踹翻在地:“你个中令官,怎敢向朝中上书说每月百石粮草,百车军需运往前线!”
他揪着凌涵的衣领,怒目圆瞪:“仅仅半石粮草,连喂马都不够!”
“傅官饶命啊!十年前,我地南境有天灾降临,庄田都被大海淹没,实在没多余粮草运往前线啊!下官也是怕陛下怪罪,所以才谎报了一点。”凌涵大指和食指比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