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121)
银发之人还跟着一直弯着身子恭请的汪怀言,满脸堆满了阿谀奉承。
那人玄纹云袖,缓缓走来,待入殿之后清黎观清他的额间还点着一个花白似鸢尾花的法印。
看见汪公公如此卑躬讨好的样子,澜妃最懂阿谀庆帝,猜出此人为陛下召来的贵客,便不敢造次。使着眼色让左右钳制着清黎的宫女匆匆退下,转而柔声道:“汪公公,这位是?”
汪公公笑嘻嘻地望向法师,嘴角法令纹更显:“诸位娘娘有所不知,这位可是名动天下的解蠡仙师,传闻中六岁神通三观、二十可参天命,而今更是修成正道,可医死人肉白骨。”
“陛下专请仙师,就是为了替皇后娘娘手抄经文祈福,自此无病无灾。”
嗓音悠扬,扣入在每一位心中,每人深思半信半疑。
清黎仔细观量觉得这眼前之人的身形约莫有些像故人,有心往上挣一挣,可看不穿这人皮之下的真面目。
舒美人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自是不待见装神弄鬼之人。
只见她殷殷婷婷地耸了耸肩,甚是不屑:“怎么?现在真的是什么阿猫阿都能进晟宫了吗?陛下如此圣明怎如今也开始信这些信口胡诌的东西?”
“要是这些鬼迷三道的东西都能治病救人了,那陛下还养着一群御医作甚?要是靠每日吃斋诵经就能无病无灾,怕不是人人都要去道观修仙了。”舒美人讲得嬉笑,只想以此荒诞博一乐子,讲完却发现大家神色皆十分惊恐,仿佛看见了什么不等了的东西。
汪怀言垂头暗笑,往旁撤出一步,恭出身位。
来人黄袍金靴降至,杀气腾腾。舒美人心里一悬都不敢瞅一眼面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恹恹地正欲开口急被一掌呼倒在地。
仙师双眸怜下,似蓄着悲悯众生的悲情。
悲情之余,又有几分凉薄。
庆帝不屑于施给舒美人任何一个眼神,匆匆给汪怀言使了一个眼神。只见舒美人被左右御林军活生生地脱了出去,起初还能听见夹棍之下撕心裂肺的哭喊,渐渐气息越来越弱似只有一个新生不久的猫儿在轻轻哭诉,最后就连六感俱佳的清黎也着实听不到了。
庆帝无心情理会这些见一点鲜血就吓得步态有些不稳的嫔妃,衣袍一甩,恭了声仙师请走,便匆匆来到林氏床边。接过侍女手中捧着的汤药一把砸在地上,漫着苦涩的汤汁化在绵毯上。
他难见洗耳恭听的谦卑模样,撤下帝王架子:“仙师可有法子?皇后头风久久不愈,寻遍名医也束手无策。”
解蠡微微一笑,未有言语。上前在林氏的皓腕搭了块素锦,切了一下脉搏,言:“不是病,自然无需药医。只需我在法安殿抄几篇经文,在月圆之夜做场法师烧了经文,皇后即可痊愈。”
庆帝领了此法,又追问道:“不是病,那便是中邪?亦或者是蛊?会不会是这宫中有暗藏祸心之人在谋害朕和皇后,毕竟这宫中老是混着些不干净的人..夫唱妇随也是常有的事情。”
话言到此处,庆帝眼底浮上一抹阴沉,旋即又迅速收起了自己的杀意。
这一席话三言两语便将矛头暗指清黎和萧璟云,谁让清黎此世是人人畏惧的巫蛊女,而萧璟云求大乘法道六欲灭,因此无情无泪,落在人心中却是可憎的怪物。
世间缘法玄妙,庆帝敬重半仙尊仙道,却处处提防、憎恶仙道之上的扶桑。
讲来怪异,算出因果。
解蠡并未回答庆帝,只道:“庆帝请允我法安殿,撤去侍卫,无人打扰,我求清净的修身之地。另外,各宫嫔妃和王妃承皇后娘娘凤恩已久,需还雨露。”
“如何还?”
“穿素衣,无外物。日夜修行于法安殿,沐浴焚香,抄送经文,皇后定能痊愈。”
解蠡:“另外,需陛下答应允我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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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安殿如同晟宫之中的一处隐私,当真清幽,这三月里除了来了些几波运送过冬棉褥和炭火的宫女和太监,再无人来来访。殿内每日传来的都是吃素食,还有解蠡领着大家诵经的声音。
正点诵经,侧殿是解蠡禅道之地,清黎和各位嫔妃挤在侧院,其余墨袍道士住在小院辅助讲解经文。
就连澜妃如此闹腾的性子,在每日清心抄经的养性修行中,性子也慢慢磨地沉稳了许多,从每日三次与清黎闹得不可开交直至现在大家能略显平和地整日待在一起。
果真,缘法玄妙。
饭也是一日三餐都在吃着,可接连三月都是清汤寡水、未见半点荤腥,清黎想吃肉的念头像是着了魔一样此消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