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异只接受做配偶(40)

作者:暴躁的火兔

林逸瘫坐在一边,白衬衫被喷出的血染红,贴在滚烫的心口。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零扶起来,零再次吐出一口血,脖子面颊上都是红,几乎覆盖了他原本的肤色。他失焦的瞳孔游离着,最后定格在了林逸的脸上。林逸还牢牢攥紧着手中的石头,心脏随着零破碎的呼吸声搏动,他知道零的肺漏了一个大孔,现在怎么呼吸都是无法满足的。

这很正常,他想。基地里每天都有实验体在死去,被砍头的、腰斩的、腐蚀的、不知道什么新型武器扯得四分五裂的,它们哪一个不比零惨。零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他体内的R病毒,但这改变不了他是实验体的事实,实验体终究会死的。

死在这里,和死在基地,并没有差别。

他这么想着,看着那些血流不完似的漫出来,勾起了心底难言的疼痛。

零失去了动静,暗红色的瞳孔像干涸了的血迹,视线变得冰冷而没有意义。林逸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如果把那个血窟窿堵起来,零还会活过来吗?他漫无边际地想着。

“爸爸,他死了吗……呜……”

王岸把女儿的脑袋按在肩窝处,茫茫然看了一眼颓废的林逸,骂了句“fuck”。

众人静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发表评判。末日死一个人太常见了,但死亡总会把人拉入哀伤的情绪中,这种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击溃人们的心理防线。

所以大家都在尽力规避这种情绪,就像它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林逸脑海一片空白,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平息了,没有病毒,没有丧尸,没有让人厌烦的聒噪……

他又想起了那个福尔马林池,他无助求救,绝望挣扎,最后只能认命地吞噬冰冷的液体,接受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拉他一把的事实。看着零的尸体,他的眼眶始终干涩,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然而面无表情才是最大的悲哀。

沈昭昭合上零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众人陆陆续续上了车,王岸抱着安娜登上驾驶座,安娜从破碎的玻璃窗内朝他招了招手。

林逸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零死在边沿地带,他们都无法给他找一块像样的安身之地。

他知道该走了,他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重新拥有数不清的实验体。这些东西的来去就像一双用过的医用手套、一张写满草稿的废纸、一块嚼烂了的口香糖一样,没有什么好值得可惜的。

他往车的方向跨出了一步、两步、三步……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低头,一根黑亮的尾巴缠在他的脚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韧劲。

林逸浑身一个机灵,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异常沉闷地跳动了一下。

他想不顾一切爬回零的身边,也许膝盖会在砂砾上摸出长长的血痕,但是他不在乎。他想扇醒零,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你不是能够痊愈吗,为什么现在死气沉沉地躺在这里!他想嚎啕,想痛哭,想发泄蕴藏在这具身体中的瞋恨。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这么站着,任凭心底那股难言的滋味膨胀、蔓延、攻击全身的神经。

有人把这种滋味称作肝肠寸断,也有叫做痛彻心扉的,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胸膛的左侧好似被蛀空了,好似变成了实验室中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容器,迫切地希望有什么情绪能够将它填满,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脚下这具尸体还能给的。

他突然开始在乎零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在他心里到底处在何种位置,又扮演了何种角色,才能让他如此义无反顾地为他抵挡所有伤害。

我完了,他想。

他想把零的尸体带回去——尽管这是一个愚蠢又不可理喻的决定。

*

夜,王岸在前面驾车,沈昭昭抱着熟睡的安妮,静默地坐在货物箱上,目光从未离开过蜷缩在角落里的林逸。

林逸坚决不准他们扔下零的尸体,为此还和王岸大打出手。此刻他一言不发,只用一双混沌的眼睛盯紧着零的脸,仿佛对方在感受到他的视线后下一刻就能醒来。

沈昭昭其实很唾弃林逸这种行为,她瞧得出来虽然林逸依靠着零生存,但他们两人中,林逸才是主导者。她无法理解零为什么能为林逸豁出性命,同时又无比嫉妒他有一顶如此完美的保护伞。因此林逸此刻的作为更像惺惺作态,人都已经僵了,留着又有什么用。

另一头余晨搂着女友也已睡去,老太太因腿脚不利索没有下车而幸免于难。搞笑的是除了她之外,车上没有一个人发现铮消失了。这个寡言少语的青年同样活成了一个代号,没有人记得他叫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为什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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