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异只接受做配偶(117)
也好在勃朗特并没走远,唐纳德才在紧要关头找到了林逸。那时候林逸已经奄奄一息,半个身子沉在沼泽地里,胸口豁了一道大口子,远远瞧着像是被挖了心脏。唐纳德扑过去的时候,先扬起了一大蓬苍蝇,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仿佛林逸是陷在沼泽地里的一条大蛆。
林逸的脸乌中带青,胳膊腿冰冷梆硬,是个死透了的模样。然而一探鼻息,还留有一丝余热。
唐纳德神魂归位双腿一软,都快喜极而泣。
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林逸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污泥地里了。还是这么个不体面的死法,跟什么科学研究什么国家大义统统不相关,比他那叛国的父亲还要不堪,成为了一具专供苍蝇养蛆的人体容器。
唐纳德叼着烟目视远方,零星烟灰从顶端的火星上飘落,他边说话,边断断续续地往外喷着白气。
“还是不肯吃饭?”
“他没多少清醒的时间,就算醒着,也是在和你怄气。”
翠丝特抖了抖烟灰,斜着眼瞄唐纳德。寡淡的制服掩盖不住她玲珑的身体曲线,一双猫儿眼碧波流转,看过来时像是一汪秋水打正在了心头上。
安德烈说的没错,除了那点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之外,她的确是个一等一的尤物。
唐纳德摩挲了一下小指,皮质手套拦腰截断,成九十度向指根重叠折起,常人的指关节是无法被掰扯到这个程度的。翠丝特笑了一下,把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值得吗?断了一根手指,他还恨上你了。”
在唐纳德离开基地寻找林逸之前,试用于感染士兵的X型病毒血清出了问题,那些感染程度不高的年轻士兵没有等来痊愈,却等来了加速死亡。唐纳德为此自断一根手指为林逸赎罪,这也是为何林逸在回基地后一直能安然无恙的根本原因——首相完全放弃了他,如今他在基地的地位跟威尔逊中将的宠物毫无区别。
在旁人看来唐纳德算得上有情有义,但林逸深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实验过的血清,推行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说出问题就出问题。但首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不想趟这趟浑水,任凭唐纳德架空了他的势力。
毕竟相比于整个威尔逊家族,林逸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唐纳德自认为是在保护林逸,在亲眼目睹林逸差点把自己的性命都玩没了之后,他已经不指望这小东西在他的晋升道路上助一臂之力了。现在,林逸只要完好无损地呆在他的身边就好。可林逸却是恨透了他,他在基地立足的资本就是一手超前的研究技术,唐纳德砸了他的饭碗,还要他配合当提线木偶,青天白日梦都没有敢这么做的!可另一方面,他抓不住任何唐纳德做手脚的把柄,真真是老天爷不下雨,当家的不说理,无可奈何了!
办公室后的隔离休息室内,林逸在一张双人大床上躺了,细细长长的一条陷进暖融融的褥子里。褥子白,人也白,唐纳德时常得双手去捞,才能把人找着。他睡得不大安稳,原本饱满的苹果脸蛋儿凹陷下去,眼睑下淤青层叠,胡子倒是刮干净了,就是没有一点人气。
唐纳德侧身坐在床头,眼里既没有含情脉脉也没有刻骨恨意,过于平静,过于淡漠,就像床上躺着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一件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艺术品。
现在林逸在他眼里,只能算一件值得去争夺的东西,而且人都已经争进了被窝,那差不多也就得了。不然他还能怎么着?真跟林逸去谈情说爱表表诚意?那不可能,别说林逸得发悚,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于是他就真跟观赏艺术品一样,捡起林逸的一只手琢磨端详。林逸的手长得倒是秀气,皮肤苍白血管纤细,但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手里的手术刀,于是这双手也就不那么可爱了。
翠丝特抱着胳膊无言地看着他俩,等勃朗特又揉又掐地把林逸的手蹂躏红了,营养液也差不多挂完了。她像是一秒都不想多呆,利索地换上一袋后带上门走了。
翠丝特一走,唐纳德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对于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唐纳德向来是爱恨交加的。爱的不明显,恨的倒是有板有眼。倒不是他有意为之,他也想多疼疼林逸,可林逸是个给脸不要的货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纳德容得下他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但容不下自己将养了十几年都舍不得动一口好肉被人捷足先登了!还不是人,只是个区区实验体。
他都快气疯了,他没想和林逸谈情说爱,但天天惦记着这一口好肉,没有付诸行动不过是怕林逸接受不了,两人彻底闹掰。可如今看来,林逸连个实验体都能包容,难道还不能包容包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