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王败寇+番外(138)
这么充溢节日愉快氛围的一天珀西的表情都不怎么好,他还是没能把刘会拉回来。傍晚准备出门,珀西表情郁郁地出馆,果不其然在门口发现一大帮护卫,冷面正襟,以刘会为首带头,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回他是铁了心的要和主子犟了。
戎怀玉也去,她穿着她那身骚包蓝像一只蓝黑蓝黑的大翅膀花蝴蝶。在外人面前要装相,这么高的个子亲热挽过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丈夫,场面总是有点违和。
当天晚上有很多人在摆夜摊,王公馆附近一块富庶之地也不例外,人很多。她四处望望,感慨了句真挤,“怎么走?”
珀西吊着嘴角郁郁寡欢,没心情了,“就随便逛逛。”
他的准王妃笑眯了眼睛,“行哈。”
一行人,刘会带三四人走在前头开路,抽两个黏在小殿下与准王妃左右,剩下的尾随。
和珀西相反,戎怀玉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一路上逮着刘会问东问西,指着地摊要他一一介绍过去。刘会脚下挪步手边开路,嘴上还要赔笑伺候着。一整条街人挤挨人,摩肩接踵的没个缝,人被丢在人海里差点缺氧。
秋天的稻田起码长得比人规整,毕竟都是清一色的金浪。而人的个头不仅参差不齐发色也不一样,红黄棕灰黑,搅和着街摊边的融融灯火,每个人的脸上都焕发着温淳的红光,复杂的红在缭乱眼前。
很吵,讲官话讲方言,嘁嘁喳喳,碰撞在一起炖成一锅黏稠的粥。
刘会正忙着清道,隐约间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
刘会。
他闻言回头,下一秒天旋地转,攒动的多彩人头一下子变得比天高,而他在那个混沌的瞬间看见靛蓝色的天,空中有点点飘浮的灯火。
视野坠落,哐当一声闷响,后脑勺和石板路悍然激撞。
随行的护卫在惊叫。
被绊倒了。
人潮还在翻涌。
“有人摔倒了——摔倒了——!!”
“注意脚下啊!!”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他被搀扶着起来,“幸好没事啊。”
后知后觉。
——突然。
“等、等等……”有人环顾四周的同时表情愈发慌张,颤声道,“殿下……殿下和王妃呢……?”
第95章 这位绅士还是第一次
侬个介玩意儿怎么卖咯?
这个?不二价,三十个子儿。
哇——十五?
……抢钱去叻你!不卖不卖!
他在那一瞬间感觉耳畔人潮来得格外汹涌。当所有细节被放大,湿热体汗黏贴皮肤声,衣料摩擦声,脚步声,排山倒海,强势地灌送进他耳朵。数几渺渺的微尘被推搡着溺毙深海,人与周围隔一层水的结界,闷钝之间恍惚听见披戴甲胄的护卫碰撞在一起、发出的乱糟糟的金属脆响,小孩子乱敲乐器。
有人在喊刘会刘大人,不过珀西没来得及回头。
手猛地被抽离,连带被囚禁的灵魂一起。
牵他的人穿骚包的蓝裙衫,脱离监视与桎梏后像一尾鱼纵身跃海,带着他自由徜徉人群。
没有丁点预警,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可抓住他的那只手就好像是在沉默而有力地告诉他:放轻松,不要慌,跟我走。
缺氧的人,是被拉拽在天上凌乱的风筝,定定地看,看什么都不真切,放眼望去那些素昧平生的脸流淌过模糊的余光,他有无限精力在窈窕纤细的蓝色背影上对焦。
她真的很高,是无数人眼中一只突兀的鹤,然而这只鹤不安于本分,镶珠又戴玉,在中式传统盘髻的基础上再给耳后留两绺发,学西域贵族小姐烫个卷,就为了一拉直能像牛皮筋一样弹起来,一颤一颤。那天她刚做完头发,捧着面银镜左瞧右瞧喜不自胜,转头就十分臭美地问珀西好不好看,准备睡觉的珀西抱着枕头嗯了半天,说像猪尾巴。
于是这家伙的笑容立马坍塌,鉴赏官得逞后笑得十分放肆。他从来不昧着良心说话,的确是很像猪尾巴,可谁又说猪尾巴丑了?
其实有点可爱,不过防止某些人把她的骚孔雀尾巴翘得老高,个中含义还是让她自己去参悟吧!
身后人一个惯性不稳推个踉跄,刘会刘大人终于被三四个护卫驮起来站定。
两位主子的消失已成终局,如今那张瘦瓜脸上惨淡的白是烛红也润不了色了。迎面而来无数人推挤他如逆流,而他距离视之为小命的两位主子却越来越远,回去这又该如何交代!
千里送君行,目送半丈,一丈,两丈半,在约莫三丈远的位置,那位插着珠花簪的小姑奶奶如有感应似的回首。
茫茫人海中两人正好对上眼,面对刘会张皇无措又有点卑微祈求的神情,她无不得意地挑眉,抿唇。美人一笑开颜,他是大脑当机,于是周遭的嘈杂都成了川流不息的默剧,眼睛充血死瞪她三秒,她用这三秒隔空冲刘会讲话……不对,是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