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城堡(67)
他得回去,先想办法赚点钱来,补上这次的损失,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
城堡中。
莉娅鼓着脸颊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家伙。”
在约瑟夫离开后,她也就不再费心掩饰自己的不高兴。
“何必如此愤怒?”洛伦·弗罗斯特倚在沙发里,嘴角啜着浅淡笑意,“虽然那个记者夸大了好处,但对于一个身体畸形的人来说,那未必不是一条好路子。”
约瑟夫·奈登并不是打算像畸形秀那样简单粗暴地向人们展示科林,那赚不来多少门票。约瑟夫做了一个还不错的计划:
在找到照片中的畸形儿后,约瑟夫打算先为他编一套感人的悲剧式身世,然后再从他身上挖掘出些动人的优点能挖掘到最好,如果没有,那就教他来点儿最简单的:善良和努力。
利用畸形儿令人惊异的外表吸引来大把目光只是第一步,在人们对谈论他的外表还没有腻烦时,用凄惨的身世让人们生出怜悯来,好让那些目光不会轻易移开。
接下来再设计点儿类似意图救人却反被误解之类的故事,于是,这个丑陋可怖的形象立马就变得可怜可爱起来。每一个知晓他的人都会忍不住为他落泪叹息,顺便掏出口袋里的钞票。
无论约瑟夫·奈登打算从中获得多少名声和财富,至少被大众目光所关注的畸形儿都可以获得切切实实的好处。他被照顾得越好,约瑟夫·奈登的名声就越好,人们就越愿意信任他,他们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可那不是把人当物件一样用吗?”莉娅反驳道,“设计并编造一个人未来的命运,把活生生的人像贩售商品一样贩售。”
“这不正是因为人们对此有所需求吗?”洛伦·弗罗斯特交叉着手指,灰蓝色眼睛平静漠然,“贪求无度的猎奇、自以为是的俯视、高高在上的怜悯……人们从这些里面获得满足,并乐意向贩售它们的人支付金钱。”
“所以,又何必愤怒呢?”
第46章
“如果失去了对不义之事的愤怒,又怎么告诉自己去做正确的事?”泽尼娅说道。
“有趣的观点。”洛伦·弗罗斯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所以你们刚刚以那样一种方式来应对约瑟夫·奈登的追问?”
两个姑娘不好意思起来,她们装乖的本事是在圣温蒂女子学院里练出来的。想要做的事情越难,就越要学会低头。那些整日抗争的姑娘们只会成为典型,被嬷嬷们盯得死死的。
而泽尼娅与莉娅一直到实施逃跑计划的前一晚,还都是嬷嬷们眼中最乖巧虔诚的好姑娘呢。
洛伦·弗罗斯特翘起嘴角,他略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两位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泽尼娅与莉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
庭院随时都可以逛,洛伦·弗罗斯特先生的邀请可不一定什么时候有,而且他每一次的安排都值得期待。
“那么,我想我或许可以尽一点主人的义务,为两位系统地介绍一下这座城堡?”洛伦·弗罗斯特微笑道。
两个姑娘愉快地表示赞同。她们此前只是被科林带着简单逛过居住区,骑马与游湖时对其中一个中庭有过粗略的一瞥,但这些都只是城堡的一角而已。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从入口开始如何?”
然而,洛伦·弗罗斯特虽然说要从入口开始,却带着她们来到了马厩。
黑曜石似乎才带着马儿们从外面跑过一圈,漂亮的黑眼睛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兴奋。洛伦·弗罗斯特取下一盏挂在马厩里的煤油灯,对她们讲解道:“你们来时的大门并非整座城堡的入口。那里只是作为领主居所的城堡碉楼的入口。”
城堡并不只是领主起居生活的住所,这种坚固厚重的建筑诞生的最重要原因,是为了抵御外敌。在战争开始后,城堡会成为领民们坚固的避难所,它不但需要足够的面积来保护领民,还需要相当一部分土地用来维持生产。
领主居住的碉楼位于城堡中后部,与入口的门楼隔着两个半的大中庭。如果仅靠两条腿来行走的话,只怕要到日暮时分他们才能见到门楼了。
几个中庭被厚实的城墙分隔开来,只有中间一道不甚宽敞的通廊相连,马儿们脚步轻捷,像风一样灵巧地从通廊中穿过。
不同于她们第一次骑马小跑着去花田时的僵硬,也不同于从狼群口中逃脱时的紧张,现在她们已经熟悉了在马背上起伏的感觉,而迎着风奔腾的感觉是如此的自由。
马儿们在门楼前停下脚步,泽尼娅一时竟生出不舍来。
“好高大。”莉娅感叹道。
她仰头看向高耸峭立的瞭望塔,那空荡的旗杆上本应飘扬着领主的军旗,那军旗之上是否绣着缠绕着荆棘玫瑰的盾牌纹章?军旗下在数百年里曾站立过多少个哨兵?他们鹰一样犀利的目光是否也曾注视过自己所站立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