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纳深秋(23)

冯济慈神情坦率,语气坦荡:“墓地神殿那边,您知道的,像我这样的旅人看到神殿,总是会想进去转一转的,正好遇到他,就给他做了个求赎,对,就是这样的。”

欧拉克王储看看那边静默的人群,有些话他是不想当着这群人问的,就这样,他带着冯济慈往老商道走。

一路过去,难为那些侍从官背着一卷卷地毯往前铺。

鬼使神差的冯济慈就问:“您出门,要带几车毯子呀?”

这是什么问题呀,欧拉克哈哈笑了起来,他最近心情糟糕透顶,有些怪,他看到身边这小家伙,心情说不清的好了起来,更妙的是,他甚至想他欢喜。

笑完他问:“谁知道几车,这些人……”他伸出手指敲自己的太阳穴:“塞满了壑妮脚下泥。”

大地母神两幅面孔,正面是慈爱无边的雅佩滋,可她月三翻脸,会变成创造汰圈的壑妮,当壑妮行走,脚下的泥土会变成焦土,据说,闻到那土壤的气味会变成傻瓜。

冯济慈下意识回头去看神殿奉身,奉身表情扭曲,多少就有些难以言喻的愤怒。

王储又笑了起来,开玩笑一般问:“你都学到求赎词了?”

冯济慈摇头:“当然没有,我就买过基本药学书。”

王储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原野半天才说:“药学啊,挺好的……奈乐是个好地方,我去过的,那里……到处都是美人。”

对,想来了,说奈乐美人多的就是这个野人。

瑞尔几兄弟在某些地方,思想犹如小白兔,多是人家说什么信什么的。

这家伙每次出征,都要来家里白吃白喝捎带吹牛逼。

后来,周围一切静止了,欧拉克看着远方眼眶憋的通红,一些泪水仿佛要出来,它也坦荡的就流出来了。

侍从官赶忙递上手帕,王储让他滚远点,让那些铺地毯的也滚远点。

他们一起踩着真实的土地,来到大路边缘,欧拉克从自己裤子口袋取出一个扁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起来。

冯济慈没有打扰他,就陪着他站立。

他知道,他心里的哀伤,他想,是比不过这位的,他是个外来者,这位却是自出生就跟瑞尔几兄弟混在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远处的奉身轻微咳嗽,冯济慈摸了一下已经完全湿润的头顶叹息:“我虽然……”

王储打断他:“小家伙,去了奈乐,面对比你大的家伙,要称在下,要学会察言观色,真的,起码不吃亏。”

冯济慈抿嘴,行吧。

他说:“在……在下,在下虽没有学过求赎词,但是在下对母神说,那家伙什么好事没做可也没做坏事,难得的清白人!就请母神看在我,哦,在下的面子,宽恕他吧……”

王储呛了酒,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仿佛不在意的问:“有趣的家伙,那你在神殿看到别的什么了吗?”

冯济慈面露困惑说:“若说别的什么?”

王储拿着酒壶的手僵停,他听到身边这家伙说:“……在下搞不懂,有人好像跟族板有仇,我,哦,在下进去的时候,那块族板被人敲的七零八落的,这太不像话了,在下就把那些碎块拼好埋了起来,后来就遇到那个求赎的了……”

拿着酒壶的手缓缓落下,王储语气恢复了平常,他平淡的问:“是你呀,只,看到了这些?”

冯济慈点头:“是,只看到这些,哦,那地方太脏了,在下还收拾了一下……”

说到这儿,他看看远处趴在地上的Z说:“那孩子什么都没做……先生,可以宽恕他吗?”

王储没回答,他眼神恍惚的又看向远处,冯济慈仿若听到他说:“谁又给……我们求赎……”

“您在难过?”

“恩,难过,非常难过。”

真是一如既往的坦率之人啊。

冯济慈叹息:“怎么办呢?”

王储安静了一会,又莞尔一笑,他扭脸打量冯济慈,这是一个跟瑞尔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他一定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活的坦白又自由。

真令人羡慕……嫉妒呀。

远处,奉身又在提醒,欧拉克些许严肃的问冯济慈:“小家伙,你也有错。神殿不入污秽之人,那是躲避责任的罪者。”

冯济慈点头:“我想,哦,在下……在下会雇他做侍童,以后他的薪水我会全部支付给神殿,直至他拥有姓名……然后……”

说到这里,冯济慈用眼神往下撇,他扬眉点点那把金鹰短剑,又对王储肃穆点头。

王储莫名困惑,冯济慈只得又把动作提示了一下。

王储看看冯济慈,顺着他的眼神看短剑,看那罪人,终于眼神一亮,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大巴掌猛拍冯济慈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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