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飞，是……”

吕铮话没说完，就听楼梯那边又是噗通噗通一阵乱响，尖叫声中有人接连滚了下来，遇鬼遇到这种程度也算热闹了，聂睿庭却没心思来参与见鬼盛举，问吕铮，“现在几点？”

“哈？”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聂睿庭还有心情关心时间问题，吕铮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回答：“我没带手机。”

“那去看大钟啊，大钟现在是几点！？”

聂睿庭气得抬脚去踹他，可惜两人相距太远，他没能顺利踹到，就听吕铮爬起来走向座钟，但没走两步他就哇的大叫起来。

“鬼呀！”

这一声不是吕铮发出来的，因为声音太响亮，将他的叫声成功地盖过去了，声音不熟悉，聂睿庭一开始还没想到那是谁，但马上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冲过来，吕铮再次被撞到，从座钟前面跌了出去。

这家伙果然很倒楣。

为了不让自己沾惹到吕铮身上的楣气，聂睿庭离他远远的，扶着墙挪到了钟前，凑近了仔细看，发现指针定在一点四十分左右，也就是说叶飞大约是这之前出的事。

他刚想到这里，迎面就有人飞扑过来，像是在楼梯上绊倒跌下来的，他慌忙闪身躲避，那人跌到了地上，捂着脚踝大叫起来。

“眼镜，是你吗？”

回应他的是跟刚才相同的声音，“鬼呀！”

这次聂睿庭听出是谁了，居然是旅馆的老板，叫声中还夹杂着女孩子的抽泣，说不定是那个女服务生──今晚真够热闹的，跟他们不住在同一楼栋的老板等人也跑来齐聚一堂。

“不要乱说话，这世上没有鬼的。”

人多胆子大，再加上跟叶飞接触了一段时间，聂睿庭比较容易接受他现在的可怖容貌，镇定地安慰大家。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盖过了聂睿庭的话声，他听出是沈芸发出的，不由得对叶飞大为钦佩，很想知道能把所有人吓得在旅馆里东逃西窜，他是怎么做到的？

眼前骤然一亮，却是李子淮打开了手机照明，聂睿庭吓了一跳，没想到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所有客人跟老板一家人都凑到了一起，而且还是清一色的睡衣状态，灯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诡异的浅灰色，几个女人还披头散发，尤其是沈芸，卸妆后的她明显憔悴了很多，不客气地讲，叫她欧巴桑都过得去，这让聂睿庭突然很自得──看来谁都比不过颜开啊，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影响不到颜开的俊俏。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聂睿庭就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想鬼，见闫景山跟吕铮还趴在地上，小艾在扶吕铮，王子在咬闫景山的裤腿，他问：“你们不会是同时见鬼了吧？”

没人理他，但直觉告诉聂睿庭，大家在同时跟他拉开距离，每个人都盯着他，表示真的见了鬼，想起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他慌忙竖起衣领──不知道伤口会不会染上什么病菌，如果被咬的人发生异变就惨了，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的伤口。

“你们一定是看错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不要自己吓自己。”

安慰大家的同时也是安慰自己，聂睿庭打着哈哈说，又看看飘在身旁的叶飞，叶飞的脸肿胀得更厉害了，身影也变得透明，他需要努力挤眉弄眼才能看清叶飞的存在，那其他人一定看不到。

为了证明没事，聂睿庭伸手拉住叶飞的衣服往一边拽，谁知这个动作让众人退离得更快，女服务生还捂住嘴巴，拼命让自己不叫出来，只是伸手用力指聂睿庭，一副恨不得他赶紧消失的模样。

聂睿庭不爽了，从有记忆开始，他见过女人向自己表达过各种表情，但从不包括恐惧，所以现在比起见鬼，聂睿庭更担心自己是不是被病菌毁容了，大家才会对他这么避讳，但偏偏附近没有镜子供他确认，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他把头一转，避开众人的视线，双手很夸张地在空中大幅度晃动，叫道：“哪里有鬼啊，这里是天主教徒开的旅馆，就算有鬼……”

接下来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聂睿庭挥舞的手臂也在空中定格了，因为他看到身后有一个比叶飞要丑……不，是恐怖百倍的家伙。

鬼魂全身都笼罩着黑气，像是飘在空中，但他的下半身拖拉在地上，导致整个身体像是油条似的被拉长了，构成诡异扭曲的造型，偏偏他的脸同样诡异，眼白上翻，嘴角抽搐，血水跟白沫不时从嘴里吐出来。

鬼魂看上去很难受，双手在脖颈跟胸前来回抽动，随着他的挣扎，脖颈也被无限度的被拉长，乍然看去，像一只变异的恐龙，喷着血的头颅随着长颈的晃动在空中来回摇晃，然后一个摆动，飞到了聂睿庭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