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雨(44)
最后,还是叶舒唯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了眼窗外:“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小念,顺便叫小执和辛澜过来。”
他并未反对,点了点头,顺手替她拉开了禅房的门。
就在叶舒唯半只脚即将踏出禅房时,她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邵允在身后关切地望着她:“怎么了?”
她转过身,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叫叶舒唯。”
然后,她就走到墙边,用自己的手指在雪白的墙壁上,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邵允将她指尖下那融化于虚无的签名收入眼底,弯着唇角:“好名字。”
叶舒唯收回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个好法?”
“舒,表舒缓畅意。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里写过,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那唯呢?”
“唯就更好了,唯这个字同竖心旁的惟,表独一无二。”他不徐不缓地说,“你看,唯心、唯物、唯一,这些词都具有很强烈的独有性。所以,你的真名很特别。”
“我真是谢谢你。”她耸了耸肩,“连我自己也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居然那么富有深意……不愧是开图书馆的人,真是饱腹经纶。”
邵允也没问她究竟是怎么得知自己是镜月图书馆的拥有者,只是低声说:“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镜月是我开的,我只是生怕说了之后,你会不愿意再去那里。”
叶舒唯沉默了两秒。
“为什么不去?”她转身走出禅房,“我的秘密花园在那里,谁都赶不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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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喜寺幽静的环境的确很适合休养生息,小念在得到妥善的医治后很快沉沉睡去,各项生命体征都表现得十分平稳。
叶舒唯洗漱完后,闭着眼睛躺在禅房的榻上,她听着小执和辛澜进了隔壁邵允的房间,没过多会儿又双双离开。
即便是在经历了那么凶险的夜晚和颠簸的长途跋涉,她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依然难以入睡。
她的失眠可能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想到这里,她在榻上翻了个身,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钉,低声唤郁瑞的名字。
那头的郁瑞始终都在等她上线,很快便有了回应:“您还没睡呢?我以为你早就和你的小男朋友同床共枕去了。”
叶舒唯:“你怎么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被你这么说踢就踢下线,还能有力气和脾气么?”郁瑞幽怨地叹了口气,“我把地下搏击赛的信息和录像整理归档了下,刚才在忙着给你擦屁股。”
“你怎么跟言锡说的?他有没有怀疑?”
“还能怎么说,就说你兢兢业业调查三大家族,今晚餐风饮露不回来了……也就你爷爷那个二傻子会信这种不着调的鬼话。”
“确实。”她忍不住笑了一声,“也就只有他会信。”
要是搁蒲斯沅,估计早就二话不说来把她抓回去了。
“不过。”叶舒唯转而道,“你可能明天得替我编个好点的理由,因为我要有一段时间不回珑城了。”
“就待在那鸟不拉屎的山上?”
“嗯。”
郁瑞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她:“叶舒唯,你不会真要和邵允私奔吧?”
“……”
“你要是真决定这么干,你得先第一个告诉我。那样等蒲斯沅他们杀过来之前,我就能早早躲到一个无名小岛上去,不然我怕他们把我当成你的同党伤及无辜。”
“早点睡吧,别睁着眼睛做梦。”叶舒唯在榻上躺平,打了个哈欠,“这里很安全,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联系你,你有急事也随时滴滴我就好,下了。”
“你他……”
她用鼻孔想都能想象得出郁瑞在那头气急败坏的样子,关上耳麦,她视线不经意间往下一瞥、又落到她缠了绷带的右手上。
那个分明轻如羽毛的吻手礼,却仿佛有着千金重量的后劲。
直到此刻,她都依然觉得她的手腕在灼灼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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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东想西想,她又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之前,叶舒唯就已经醒了。
她洗漱完换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过所有人都在熟睡的后院其他禅房,往前面的大殿走去。
按照她对寺院规矩的了解,这个点的话,僧人们应该都在做早课诵经。
果不其然,她刚走到正殿附近,就听到了整齐的诵经声。
走近一看,便见几十位僧人都聚集在一起,工工整整地排成几排。他们结跏趺坐,每个人念诵的神情都很专注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