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雨(245)
“这有什么。”邵允轻慢地抬了抬眼皮,“她既然敢来,我就敢去见她。若是我真的不幸死于她之手,你又何必要我这枚成不了气候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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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美国南加州,富勒顿郊区。
下午两点整,随着一声列车的轰鸣声,四季列车准时准点从车站发出。
叶舒唯没有做任何易容、完全以本来的真面貌示人,她身着轻装便服,步履轻快地在乘务员的引导下慢慢地往第八节车厢走去。
“哇,这酒可真不错!”
郁瑞此刻坐在距离她足足有六节车厢之远的第二节车厢里,他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在通讯器中询问她,“能听得到么?”
“连你砸吧嘴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叶舒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这酒有多贵么?一瓶就能顶十个你,要不是人柯大佬出手阔绰,你这辈子能喝得到这么顶的酒?”
“我呸!”郁瑞说,“你爸爸我可是无价之宝!”
虽然叶舒唯此刻的神态看上去十分轻松,但实际上,昨晚的她根本一夜未眠。
毕竟这是她这一生执行过的最特殊、最具有未知性、危险性和不确定性的一项任务。
这也是她这一生执行过的唯一一次,她明确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后援和退路的任务。
甚至,在她上这趟列车之前,她手上根本连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都没有。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出场的时间和地点,到了那之后,届时会发生什么,她一概不知情。
而除了她自己和为她做技术支持的郁瑞,她的所有命运都将仰赖于目前身处于敌方阵营中、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与她没有通过任何一封口信的邵允。
这个两年前在珑城时,于所有人眼中都只是个无用的边缘人物的病弱男人。他如今不仅在名义上与他们最强大的敌人站在了同一边,还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狱中的试炼。今天,他更将会决定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命运与归宿。
谁会想得到呢?她深爱着的那位温柔如春风般、毫无攻击性的三少爷,竟会拉着她一起,用全部的身家性命做赌注,一起坐上这张生死一线间的赌桌台。
通讯器中的郁瑞这时幽幽逗她:“女战神同学,请问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有何感受?”
她勾起唇角:“你别说,还真挺刺激的。”
不消片刻,她便抵达了她预设好的第八节车厢。
车厢内的气氛此时看上去一片祥和,客人们靠坐在一起,或在交谈、或在品酒、或在欣赏窗外的风景。乍一看,男女老少皆有,并看不出任何一分的异常。
叶舒唯谢过乘务员,在一个靠窗的无人座位上落了座。
她就这么在原地静坐了十几分钟左右,才在通讯器中听到了郁瑞警惕的提示:“有人来了。”
“唰”的一声。
间隔前后车厢的自动间隔门随之打开,她心中一动,便感觉到有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在自己的身旁轻轻落了座。
她放下支着自己下巴的手,侧过脸朝对方看了过去。
是邵允。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地英俊帅气,也尤为地充满着冬日暖融融的氛围感。
虽说自从上次在酒店一别,只隔了三周左右的时间,但却像是隔了整整三年。
思念成疾,所有汹涌复杂的情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就垒到了顶峰,她突然特别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她便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他乌黑柔软的发梢。
随后,她低声开口道:“好久不见。”
邵允漂亮深邃的眸子里静静地倒映着她满是笑意的脸庞,他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只是冷静地回复了她一句:“好久不见。”
“这两年里,你还好吗?”她问他,“跟着珀斯公爵有没有让你受苦?”
他摇了摇头:“公爵待我如座上宾,他不仅给了我最优渥的生活环境,还给了我尽情发挥自己的自由空间。那是我在珑城谨小慎微地生活的那二十几年里,从没有体会到过的权力和存在感。”
“权力和存在感?你曾亲口告诉我,那是你邵允这辈子最不需要的东西。”
叶舒唯皱起了眉头,“纵使邵蒙和邵垠让你无助和绝望,那双子和辛澜,周煜和吴浅浅……还有我,有我们所在的过去,难道也不值得你的半分留恋,更无法唤醒原本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