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雨(235)
邵允勾起了唇角:“我以前就说过,我这玩命的本事都是跟你学的。”
叶舒唯作势就要去拧他的耳朵,可手却在触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刻立时软了下来。
她轻轻地触上他已然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颊,目露心疼:“你瘦了好多好多。”
他避而不答,只是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她的掌心。
即便他只字不提,她依然能够想象得到这两年他待在珀斯公爵身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说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了,任何一个人可能只遭受其中的一重就要当场垮塌了,或许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住。
可他却能这样坚持整整两年之久,直到珀斯公爵终于松口将他放出来,这其中,究竟需要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与决心。
“你知道吗?”叶舒唯注视着他的眼睛,“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我甚至宁愿你这两年真的叛变成为了珀斯公爵的座上宾,被他好吃好喝得供着,养得白白胖胖的,也好过现在这副骨头架子、被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
他们两年前刚认识时,他整个人的精神还十分欠佳。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变得越来越有精气神和活力。等到好不容易要和她一起离开珑城的时候,他都养出了几分健康的好气色……现在可好,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甚至还比以前更糟糕。
“身体坏了,慢慢养一辈子总能养得回来。可灵魂一旦被侵蚀,那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他如此这般地告诉她,“唯唯,其实在这两年里,我也扪心自问过自己很多次,我的灵魂究竟能不能经受得住如此的折磨和考验。”
他很清楚,言锡他们、甚至全世界都不再相信他那也是太自然不过的事,因为从他选择离开的那一天开始,连他自己都差点没有办法相信他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始终有在被好好地、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他再次哑声开口:“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叶舒唯这时拉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挑眉道:“否定你就是在否定我自己的眼光,我叶舒唯才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呢!”
邵允一直牢牢地与她十指紧扣,连一秒钟都不舍得松开她的手。
他们俩就这么眼对着眼看着彼此,仿佛可以这样看一辈子。
直到叶舒唯轻晃了晃他的手,他才恍然回过神,开始切入正题:“两年前,我会选择跟珀斯公爵离开……”
“是因为你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叶舒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替他说下去,“珀斯公爵是个极其狡诈又多疑的人,之前那些年,我们在他身后追了他那么久,却连他的一根寒毛都没有摸到过,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你却做到了。”
别说包括Shadow在内的全球安全组织的特工们了,在这世界上就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非职业罪犯的人能够近珀斯公爵的身,可他这么一个普通人却做到了。
邵允深知,当珀斯公爵朝自己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刻,其实也变相是能够抓住珀斯公爵的唯一机会。
珀斯公爵毕生都在追求他所谓的“戏剧性”与“犯罪艺术”,邵允两年前在珑城答应离开叶舒唯并“反水”成为地狱这件事,足以让珀斯公爵激动到战栗不止。
当然,获取珀斯公爵的信任哪有如此简单,嘴上所说的反水根本立不住脚。所以邵允才需要在地下基地里潜伏那么久,通过滴水不漏的言行以及与珀斯公爵日以继夜的相处,一次又一次地贡献出犯罪方案,来慢慢坐实自己的反水。
至于那些所谓的犯罪方案,珀斯公爵狂妄自大,哪会真正去听取别人的意见。他只是通过揣测珀斯公爵的心思,将珀斯公爵心里想要的答案说出来而已。
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还要归功于他从小就与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邵垠相处,他在潜移默化中也不知不觉成为了世界上最了解这种恶徒心理的人。他每天都在珀斯公爵身边不断地催眠自己,逼迫自己要真正像珀斯公爵一样去思考问题。
他要让珀斯公爵打心眼里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是同一类人。
“虽说我侥幸在珀斯公爵的身边活过了整整两年,但他的喜怒无常与毫无规律会随时让局面反转。”邵允说,“包括他在这个时间点同意让我离开基地,也很有可能是另一个新的圈套。”
叶舒唯的思路极其敏捷,这时一语点出了重点:“说说看吧,珀斯公爵时隔两年终于同意你离开他的地下基地,是冲着多么诱人的条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