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抱着怀里呼吸已经平稳了的小狼时，安然发现自己正在回忆睡前的这一段耗时不到两分钟的对话。

甚至在朦胧间，他还开始想象上辈子两人的相处是什么样子的。

他又想到了那个梦。

外面下着雨，走廊尽头传来隐约的啜泣声。

乌晓辰之前告诉过他，那个房间是水牢。某年某月，他曾在那里以猫神的身份，把小狼从黑色的脏水中托举起来，把他抱在怀里，哭泣。

——所以，他在梦里听到的，是他自己在哭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天晚上，乌晓辰又是为了什么在哭泣呢。

……

安然的思路被打断了。

半睡半醒时，他的反应不算灵敏，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床头的墙壁里似乎传来了很轻微的“嗒嗒”声。

按理说墙壁里走水管，有这种声音并不算奇怪。可屏息听了一阵以后，安然发现，这声音竟像是在向他们靠近一般，慢慢变得越发响亮清晰。

而且到了后期，还带上了一阵奇怪的“嘶嘶”声。

凭着直觉，安然知道这绝对不是“水管”这么简单的原因。

他回忆起之前的推论。

会是塞罕赫特么？

安然抿抿唇，一面闭着眼睛，一面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被子里小狼的鼻尖。

睡梦中的小狼鼻子是干燥的，捏起来有一种又弹又暖的感觉。

不过安然此刻顾不上乌晓辰摸起来是什么手感了。一感到小狼有了动作，他立刻控制着动作幅度轻轻按住他，用手指在他的皮毛里面划字。

别动。

尽管刚刚被叫起来，脑子都不太清楚，乌晓辰还是很默契地配合了安然的指令，往他怀里窝了窝，一动不动了。

声音更加清晰。安然估算着墙壁里的东西到自己这边的距离，调整一下姿势，抱稳小狼。

下一秒，他直接带着他从床上翻了下去。

乌晓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又被安然紧紧禁锢在怀里。安然早就做好准备，从床上落地的一瞬间，眯着眼睛快速往床底瞥了一眼。

下面没人？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清晰地听到了“嗒嗒”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床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安然抱紧小狼，一边注意着不要压到他，一边半滚半爬，迅速移动到单人沙发后面，掩蔽好自己。

落在床上的东西似乎正在被褥之间四处爬动，“嗒嗒”声变成了布料摩擦时发出的响动，令人毛骨悚然。

安然一边伸手顺着小狼的狼毛一下一下地rua，把他安抚住，一边睁开眼，小心翼翼地从单人沙发后面探出一点头，朝黑暗中的单人床看去。

他的目光适应黑暗比一般人要快一些，却仍是只能看见床铺隐约的轮廓，最多还能看到一点微动的被褥，却根本看不清那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动。

他微微皱眉，缩回身子，重新靠在了沙发背上。

乌晓辰也已经睁眼了，正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安然注意到自他眼中散出的两点淡绿色的荧光，心里微微一动。

他伸手在小狼背后慢慢划了几个字。

乌晓辰会意，按照安然的指示，眯起了眼睛。

虽然还是有些荧光，但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再加上床离单人沙发还有一段距离，床上的东西应该是不会发现小狼看向他的眼睛的。

安然沉吟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小狼从怀里放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乌晓辰迈着一字狼步挪到了安然刚刚呆的位置上，刚要探头去看，却被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

安然心里一紧，快速把小狼捞回来。

酒店的房门上，有节奏的敲击声并没有停下。

安然屏住呼吸，抱紧小狼，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也许是没有得到应答，敲门的声音更重了些。伴随着“笃笃笃”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女声响起。

然而，就是因为在不自然的环境下，自然的东西反而显得无比诡异。

“乌普奥特先生在房间里吗？您的房卡落在门外面了，我夜间巡查的时候看到，提醒您一下。”

“您能开下门吗？我把卡给您送进来。”

安然和乌晓辰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开门自然是万万不可的。

废话。大半夜的，那个正常服务员会来敲客房的门？就算是真的房卡落在外面了，也应该是先把房间号记下来，第二天早上再联系客人。

不过这个服务员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她的声音突然放低了很多，变成了沙哑的气流，却能让房间里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