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掰弯手札(20)
薛冉愣了一瞬,而后低头思考良久,他对符遥,有感激也有欣赏,他不讨厌符遥故意的肢体接触,甚至有时还颇为纵容。然而,这些所有的情绪混在一起究竟是否就是喜欢,他也说不清楚。
而且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个最大的障碍在阻拦他去思考喜欢符遥的这种可能——他一直讨厌装作女子,这样的他如果像个普通女子一样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他该如何面对自己?
于是薛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低下头温声说道,“符遥很好。”
符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若她骗了你呢?”
“骗我什么?”薛冉反问。
符夫人一顿,她要是说了实话,符遥知道了怕不是得跟她拼命。只能苦笑着摇头说道,“没有,我是说假如。”
薛冉心道我骗符遥骗得这么惨,哪还有资格怪他骗我。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只见他又拿出了那副温良贤淑的做派,故作娇羞地笑着说道,“相公不会骗我的,就算骗了我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他。”
说完他自己都被肉麻的不行。
符夫人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这姑娘,漂亮是漂亮,但脑子是不是有点迂腐?怕不是个一昧地遵从三从四德的傻子吧?
另一边的书房里,符遥颇为狗腿地给她爹倒了杯茶,双手奉上,问道,“您和我娘这样扔下生意跑过来,没关系吗?”
“生意上的事儿还有你哥呢!他可比你靠谱得多!”符之鸿冷哼一声,“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符遥的哥哥符远,比她大三岁。无论做生意还是念书,都比她强出许多。她此时提起符远,就是希望她爹大人有大量,赶紧把她这档子事翻篇儿吧。奈何她爹没这么容易轻饶了她,她的想法被毫不留情地揭穿,不由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符之鸿顺着符遥的手指瞧过去,看到了她脸上还未完全消下去的红晕,不自在地问了一句,“还疼吗?”
“不疼了!”符遥连忙摆手,“只要您能出气,再打我两巴掌也没关系!”
符之鸿的气消下去了大半,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就这么骗人家姑娘一辈子吗?”
符遥愣了一下,半晌才说道,“我还……没想过那么多。只想走一步看一步。”
“你知道你哥做生意比你强在哪儿吗?”符之鸿叹了口气,“他比你稳重,比你考虑得多,考虑得远。你太冲动了。早晚会瞒不住的,你觉得等薛冉知道了,会不会恨你?到时候你们要怎么办?”
符遥低下了头,她确实没想过这些……
“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跟你娘做错了,太宠着你了。”符之鸿慢慢说道,“你从小就不像普通女孩儿那样文静,比你哥还能闹腾。后来你长大了,说不想拘在家里,想跟你哥一样学着做生意,我们也都由着你。你扮成个男人,整天在外抛头露面的,我们也没管过你。所以当你真的做了出格的事儿,我们想管的时候,已经管不了了……”
他的声音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悲凉与茫然。
符遥抬起头,望着眼前鬓角不知何时染上了白霜的父亲,缓缓说道,“对不起,爹爹。您和娘亲想管我什么都可以,我都乖乖听话,唯独这一件事,我想自己做主,可以吗?我承认我太冲动了,我没想过以后。那我从现在开始想,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寂静的房间里半晌无人说话,春风透过窗户缝吹进来,香炉上方的烟雾便多拐了几道弯儿。
“罢了,你回去吧。”符之鸿摆摆手,“我跟你娘商量过了。我们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你啊!好自为之吧。”
第11章 捉鱼
那日过后,符之鸿和符夫人真的再也没提过此事。反倒对薛冉格外的好,仿佛是在补偿自家女儿对他的欺瞒。
“这是我昨日买的两匹水云缎,冉儿你来瞧瞧,可还喜欢?天气渐渐热了,你也该添几件新衣裳了。”符夫人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喝了口薛冉敬的茶,笑着问道。
薛冉走上前摸了摸,手感细腻柔软,看得出来是上等的料子,而且花型正是时下晏城姑娘们当中流行的样子。
“我很喜欢,谢谢婆婆。”薛冉说道。
符夫人笑了笑,命人把布料拿下去,还特意交代了一句要找晏城最好的绣娘去做。
“你啊!我不是说过不用每天来给我请安吗?”符夫人望着薛冉说道,“咱们一个平头百姓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那怎么行,无论官家百姓,晨昏定省都是晚辈应尽的孝道。”薛冉笑着说道,“再说,我来给您请安也不知是为了礼数。我是真心的孺慕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