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23)
她扔下这句话就往教室走,安平赶紧跟上:“你出尔反尔。”
邹喻不理她。
安平追在她后面,拽住她衣服:“邹喻,我刚说错话了?你别这么反复无常行不,跟学过川剧变脸似的。”
邹喻转身,甩掉安平的手,眼神里面藏着雾气,死死盯着她,“你知道你缺什么嘛?”
安平拧眉等她的后话。
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话,邹喻同样的口吻道:“自知之明。明知道是天壤之别还偏要来表现表现,你以为你听几节课能改变什么,给你几分好脸色就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了。”
“我没那么觉着。”安平蹙眉不解。
邹喻好像在释放被压抑的情绪,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刻薄:“在我面前装大度,假惺惺。我帮你一两下,是因为你对我完全不构成威胁知道吗?你又凭什么说别人。”
“我说你什么了?”安平只觉得邹喻这气来的莫名,教室里一部分同学在打闹,也有几个听见动静的,肩靠肩凑过来看热闹。
邹喻摇摇头:“你不需要知道。”她汹涌的情绪开始退潮。
安平不想忍了:“莫名其妙,你要是不乐意教我就算了,冷嘲热讽没意思。”
邹喻平复自己的情绪,仰着下巴,傲然道:“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说你自以为是,不知好歹。”
“我不说。”
“不说啊,那再见。”
安平想想自己 50 分的成绩,牙都要咬碎了,决定弯这个腰,嘴里囫囵:“我承认我自以为是,不知好歹行了吧!”
邹喻解气了,挥挥手:“听见了,但,我英语不好,教不了你。”
安平被羞辱了一番,心里很着火,但是她得忍着,不能砸了班主任的人情。她几乎是咬着下唇,说了句:“你给我等着,我先给你记一笔。”
邹喻并没有因为赢了安平一局而开心,她甚至有点失望。看安平因为生气鼓起的双颊,泄气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吧!”
安平已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摊开英语的习题集闷头读了起来,也不理会邹喻。
邹喻走近,用胳膊捅了捅她:“喂,我跟你说话呢?”
“你要是有病就吃药,”安平将她手臂推开,眼珠子涨呼呼的,看着纸上被笔尖划出去的一横,心里愈发闷闷,“我求着你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别互相找不痛快。”
邹喻想转身就走,但心里多少因为刚才的失控愧疚。她手握拳在王培清肩头轻轻捶了下,待人转头看她,说:“你给她讲讲英语题好吧,我答应了的。”
安平这会看着眼前两人,那感觉就像看贴在步行街人行横道上的黄色卡片。压不住欲望想看两眼,但又实在觉得嫌恶。
她迎上王培清的视线,一字一顿道:“不用,谢谢!”
第11章 chapter11 .一把带子弹的枪
“讲题啊,小事,我都可以。”
“不需要。”
“我也没什么勉强,你确定不需要?”
王培清看着安平低垂的脑袋,她的头发真密,扎马尾的皮绳缠的很松,被头发的重量压得摇摇欲坠。他以为自己的意思很明确了,简单的好人好事可以做,但她要是想借此更进一步就不行了。
不料,安平捂着自尊并不领情,抬眸盯着他说:“真用不着。”年轻的女孩讨厌施舍般的好意。
但王培清这会看安平就跟看扔锅里的死鸭子般,只有嘴硬。
他朝邹喻摊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课间他又看见安平在问于毅,于毅本身成绩就是半瓶子水在晃荡,上初中的时候他妈盯着成绩还行,上了一中,他妈跟不了辅导,各科成绩都在下游挣扎。
有些知识他也说不清楚,就看安平揪着一个问题反复问他。于毅回的模棱两可,男孩又不愿表现出自己不行,尤其安平还是个隔壁学校来的,他更是不能落了威风。
实在着不住,于毅就转头问王培清。王培清说了之后,他转头又去兴致勃勃地讲给安平听。
正式放假前的最后两天,安平没跟邹喻说过话,也没有跟王培清再有任何接触。
邹喻的那些话像闷在罐子里的毛豆腐,后味很冲。初始她并不在意,但是当她和他们之间的差距摆在桌面上后,她也会觉得难堪。
宜阳已经彻底进入冬季的狂欢,电视调到哪个台都是飘着红穗子的灯笼,晚会的预热已经如火如荼。大街上到处都是见缝插针摆摊卖瓜子糖茶的,炮仗和对联堆积如山。
相较之下,教室里的气氛就要沉稳多了。只有还是在小孩子的时候新年才具有足够的魅力,因为纯真,也因为匮乏,但高中生,生活里充斥着成绩、高考,理不清的男女暧昧,追星,这里面随意挑一件带来的刺激都要比新年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