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爱我,我可要当真了(网络版)+番外(55)
窗户的雨滴淋漓而下,将车身影像扭曲得如同一个幻境,我耐心地等他说出真相。
“老爷子走了,上周二。”
姜坎简短地说完,然后在压抑的哽咽声全面爆发之前,匆匆挂了电话。
我怔怔地握着手机,木然立于窗前,眼前景物已不入脑海,只是不自觉地将拳头越攥越紧,以抑制这个消息给我带来的巨大震惊和战栗。手中金属的坚硬棱角,硌着我的掌心,针扎一般生疼。
姜老爷子曾经是某军区的一位首长,左腿在战争年代被流弹打穿过,行走不便。离休之后,由于上了年纪,体质逐渐变差,腿越发瘸得厉害,常年架着一根拐杖出没于小区棋牌室。当年叱咤风云的战斗英雄,堕落成了一个整日与麻将牌为伍的糟老头子,经常打着牌突然一声断喝“自摸”,就把桌子给拍塌了。只是,偶尔我拎俩马扎陪他坐在小区门口晒太阳时,聆听他指点江山评论国际形势,依然豪情万丈,唾沫横飞,还有当年扛机枪打鬼子的范儿。
身为打鬼子的一员猛将,老爷子却将现今的“抵制日货”视为胡闹,“如果非要抵制什么货的话,抵制二货!”
听说,姜老爷子四十多岁才结的婚,对象是组织上安排的,漂亮、贤惠又愚昧,为了能给老姜家续个香火,姜太太每天都烧香念佛,终于在老爷子快五十岁时添了姜坎儿这个宝贝疙瘩。请满月酒那天,省里的领导来了好几桌,市领导当中身份稍逊的都混不上包厢,得跟姜太太的娘家女眷们挤一桌儿,通常碰上这帮斗志高昂连剩老母鸡汤都要打包的娘们儿,你除了盘子边上的两朵西蓝花,啥也抢不着。给孩子取名的时候,更是惊动了全城秀才,取的都是“语墨”“易兮”“逸辰”之类看着就像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般的名字,最后姜老爷子亲自拍板叫“坎儿”,以纪念自己一生的坎坷。这些年,老夫妻俩把儿子宠得不怎么像话,姜坎毕业后想做生意,姜老爷子就拄着拐杖挨家挨户地去砸大门:“我儿子是要干大事的人,你们这些娃娃给我把招子放亮一点,有门儿的都帮一帮,挡了路的都让一让,谁敢让我儿子不痛快,老子就让他全家不痛快!”
所以,尽管姜坎否认并唾弃自己的“军二代”身份,但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素来脾气倔得像驴,很少向谁低头,这对商人来说是最坏的性情。所以他一直以来在商界中的一帆风顺,只是个假象而已,主动送上门来的项目图的是老爷子处处吃得开的脸面,蠢蠢欲动的小人也是被老爷子的威望镇住的。一旦老爷子病重或者去世,姜坎的生意就会受到致命的影响。
因此,他才不敢对别人说吧。他虽然倔,但并不蠢。
而姜老爷子,虽然最终他没能成为我的公公,但平时给予的小恩小惠也值个块儿八毛的。
楼下,车仍然停在原地,一直没动。虽然在这个地段停车是违章的,也有点挡路,但是并没有人驱赶。公司门卫处的保安都贼精贼精的,瞄一眼车牌号就知道不是自己能妄动的主儿。
也不知是姨妈上脑还是怎么回事,总之我头脑一热,随便摸了一把谁的伞,下楼去了。
滂沱的大雨,下得是天崩地晃,就像大姨妈来的第二天(苏小哥儿摔稿纸:你丫除了这句,还会点别的形容不?)。我刚走出办公楼的大门,还没下完台阶,车门就迅速被推开,姜坎儿一步跨了出来,隔着一辆车和一幕雨,与我遥遥相对。
他好像一直留意着门里面的情况,难道料定我会出来?
我在车这边站定,举着伞,不知道带不带这孙子遮雨才好,局促了好一会儿:“节哀。”
“少说这种废话!”姜坎叉着腰立在雨中,身上被淋得湿答答的,脸上却还是那副谁也不屌的鸟样,语气粗暴,“你要真想安慰我,就从他身边滚回来!”
我擦,这赤裸裸的娇嗔啊!
回想我下楼来的动机,不过是随便安慰几句,用博爱的胸襟阻止他报复社会。这小子倒好,蹬鼻子上脸又开始央求复合了。有心想板起脸让他滚犊子,但又不禁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刚刚死了爹的人,似乎略显冷酷、无情、不可理喻。
犹豫间,姜坎已经绕过车头,大步迈了过来,他一手接过我的雨伞,另一只手拽开了车门,搂着我的肩膀就往车里丢。
多么霸气的动作啊,就跟拉面师傅对待面团是一样的。
第24章 暧昧来得刚刚好(3)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在公司大门口跟人拉拉扯扯实在太丢脸了,一脚把他踹趴下也不符合角色的职业定位,当然我更不可能乖乖地顺从于他的淫威。所以,我笑眯眯地伸出手,把伞柄往下一压,在伞盖儿挡住我俩的时候,脸色陡沉,踮起脚给了他一个大脖溜子,并压低声怒吼:“我对你客气是给你爸爸面子,不是给你脸!别他妈动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