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看得见(53)

作者:安非

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次日陈卫东特地把女儿的生日往大了办。一家人去县城玩了一天,中午找了家饭店替她庆生,还学着城里人过生日的样子,给她买了个漂亮的大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让她吹蜡烛许愿。

这是陈秋白平生第一次这么隆重地过生日,蜡烛吹灭的时候,她在过去两周里受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当天晚上她就原谅了爸爸。

晚上回到家里,夏宇打来电话祝她生日快乐。他说现在正跟表哥在省城玩,还要过几天才回家,到时给她带生日礼物回来。陈秋白虽然嘴上说着期待,心里好像也没有多期待。

刚跟夏宇聊完,凌云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祝贺完生日,他又不着痕迹地提了一下正月十五晚上的庙会,应该是怕她忘记。

陈秋白信誓旦旦地说,她绝对忘不了,一定会准时到。

正月十五转眼就到了,陈秋白早早换好了衣服,看着书等到了下午 5 点 45 分。正要出门,爸爸回来了,一回家就拦下她说:“先别出去,一会儿给你爷爷嫲嫲打个电话,祝他们元宵节快乐。”

按照往年的传统,陈卫东全家是要一起回老家过节的。但今年妻子跟母亲翻了脸,打死也不可能回去。女儿刚从老家回来没两天,估计也很难让她再回去。儿子太调皮,他一个人带不了。自己一个人回去也不像话,因而只能做些表面功夫,在电话里问候一下。

但这会儿陈秋白忙着出门,于是说:“我现在打吧,我跟朋友约了看烟花,现在就得出门了。”

陈卫东没有同意。既然是做戏,自然要等到父母哥嫂都上了桌才能表演,现在打有什么意义?

“现在你爷爷嫲嫲还没吃饭,再等等。”陈卫东对女儿说。

“那要等到几点?”陈秋白有些不情愿。

“七点吧。”陈卫东说。

“七点?!”陈秋白跟凌云约的时间是六点半,听到父亲说七点才打电话,自然又不干了。

陈卫东跟女儿掰扯了半天,女儿还是不听,他只能搬出了杀手锏:“你怎么能这样?你朋友比你爷爷嫲嫲还重要吗?”

所有类似的争辩,最后都会变成指责她不尊敬不孝顺长辈。陈秋白隐隐觉得这种武断的结论有失公允,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这种道德逻辑,最后只能一言不发地接受了父亲的指摘。

她也抱着侥幸心理给凌云邻居家打了电话,然而不出所料,凌云并不在家。他家离隔壁镇比较远,骑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肯定早就出门了。陈秋白泄气地坐回沙发,心焦如焚地等待七点钟的电话。

过了六点半,她越发地如坐针毡,不停地跟父亲讨价还价,最后终于在 6 点 45 分打了电话。其实不过是些车轱辘话,父亲和他们姐弟俩轮流说了些祝福的套话,奶奶说了两句“后晌晚上。吃什么”,“快去吃吧”就不做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无意义的寒暄在父亲眼中如此重要。

打完电话后,陈秋白晚饭也顾不上吃,骑上自行车拼命往隔壁镇子赶。虽然从信用社到庙会不过半小时的路程,她还是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到了约定的地点,陈秋白四下张望了一番,看见凌云正站在一棵大槐树底下,双手插在衣兜里,望着庙会的方向发呆。因为等了太久,脸上已经没了焦急和期待,只剩下失望。

陈秋白心里一阵歉疚,冲他喊了声“凌云”,推着车子跑了上去。

凌云一脸惊喜,急忙迎上来,说:“秋白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陈秋白向他道歉说:“对不起啊凌云,我家里临时有事,耽误了出门,让你等了这么久。”

凌云说:“没有,我也刚到没多久。”

“你就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很早就出门了。”陈秋白说。

凌云笑说:“没关系,我愿意等你,反正我也没事干。”

陈秋白哑口无言。他整天一副没事可干的样子,却总是考年级第一,这人总能在无意之间打击到她。

因为陈秋白没吃晚餐,两人在庙会的小摊上买了些炸串,一边吃一边逛了起来。逛到一个卖布的摊子,陈秋白瞧见一块印花布很好看,披在身上试了试,问凌云:“好看不?”

凌云说:“好看。”反正在他眼里,她穿什么都好看。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瞧见有个摆摊算卦的。陈秋白兴冲冲地拉着凌云去抽签,凌云抽了之后直接打开看了。陈秋白捏在手里纠结了半天,还是不敢看,索性闭上眼睛,把签纸丢给凌云,叫他帮她看。凌云打开一看,竟然是根凶签。

他连忙跟她换了签,说:“是大吉。”

陈秋白睁开眼睛,接过签纸看了看,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今年运气一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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