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曾闻到过如此浓郁刺鼻的妖气，沈喻灵险些一吐为快。但他终究还是凭着自己强大的理智忍了下来，因为林书宇就在旁边。不雅，忒不雅了。

林书宇嗅不到任何味道，满目困惑。同样嗅不到任何味道的还有酒窖主人，他一见林无情拔掉了酒坛的木塞，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抢下他手里的木塞，怒喝一声：“你这小子作甚？！你把这木塞拔了，我这酒还怎么卖啊！”

沈喻灵冷道：“你这酒本来也卖不得了。”

不等酒窖主人想明白沈喻灵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已捏诀施法，将这地窖里的所有酒坛统统震碎。巨大的响声回荡在狭窄的酒窖甬道之内，震碎的不仅是酒，更是酒窖主人的心。

“你！你！你们！”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口气上不来，竟直接向后栽倒，整个晕厥了过去。

沈喻灵从碎裂开来的酒坛中取了一块带酒的陶片，放在鼻下仔细辨别。不怪他从方才进来以后就一直闻到一股奇怪的血腥味。原来这些酒坛里面装的不止是酒，还有血。

林无情大喊：“是血！”

“怎么会这样……”林书宇亦看到了流淌在地上的截然不同的两种液体，一种粘稠且猩红，一种甘辣而清冽，“这里为何会藏着人血？”

沈喻灵一边回想方才初见酒窖主人之时的场景，一边分析道：“桌上放着账本，但他一页未翻，可见是个不管账的甩手掌柜。酒窖是何情况，他不知情。想知道更多，得去问过他的夫人。”

三人沿着楼梯向上，不料意外发现通顶的门被人用法力结界堵上了。沈喻灵心里哂笑，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在他面前献丑。正要捏诀便破了这法力结界，忽然想起这倒是个训练林无情的好机会，遂又放下了手，招呼他上前来。

“无情，这里有处结界，你可看得见？”

林无情仔细辨认，点头：“看得见。”

“破了它。”

“啊？”林无情惊诧道，“可你还没教过这个。”

沈喻灵反问：“隐身诀我可教了？”

林无情不语，默默撇了撇嘴，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师傅的火眼金睛。

林书宇扶着林无情的肩头，想替他来开脱，迎上沈喻灵含笑的眼神，顿时无话。那眼神显然在说：放心，他办得到。

林无情在心里理了一番隐身诀的法门，这东西既然能让自己隐去身形，想来应该也能让结界隐去身形。他试着将隐身诀施在结界之上，乍一瞧去，结界确实消失不见了，但林无情试了一下，人还是被挡在里面，没法过去。

果然，小聪明是行不通的吗？

沈喻灵笑着提醒他道：“想法不错，就是用错了地方。”

林无情突然开了窍，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他再次施展隐身诀，这次将隐身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地窖。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三人悬空立着，面前横着一堵硕大无比的结界之墙。

这墙并不是通天遁地的，它有缺口。隐去周围所有视觉障碍物后，便能轻而易举找到这个缺口。再寻到它对应的方位，从地底下挖出去就好了。

沈喻灵勾唇一笑，捏诀破了面前的结界，夸赞道：“很好，今日便考你到此，晚上奖励你吃肉。”

林无情举拳原地起跳，吆喝一声：“吃肉肉喽！”撒丫子冲在最前面，帮沈喻灵和林书宇开道。

林书宇心里发毛，提步想追上去，被沈喻灵拦了下来。

“你太着急他了，这样会让他有负担的。如今他有仙法护体，一般人奈何不了他。试着放轻松些，他会给你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林书宇已经很惊喜了，他都不知，短短一日，林无情已经能将周遭景物全都隐去。这在以前，是万万不敢想的。

沈喻灵将手伸了过来，林书宇一阵晃神，抬眸看他，有些不解。

沈喻灵解释道：“这里太黑，怕你摔着。”

林书宇心头微微漾过一种莫可名状的暖意，他轻轻将手搭在沈喻灵的腕上，扶着他走出地窖。这路本没有多长，但他就是觉得回程比来程要长了一些，在四下空旷的地方，能清晰听见胸腔里震颤的心跳。

等到沈喻灵牵着林书宇来到外间，酒窖主人的妻子早已跑没了影。没能追上线索的林无情悻悻回来，无精打采道：“都没人了。”

“跑得倒是够快。”沈喻灵笑笑，“但是没有我的灵蝶快。”他循着灵蝶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林书宇道：“此行我独自前去，你带无情回酒楼等我。”

闻言，林书宇有些不经意的慌乱，仿佛沈喻灵已然成了他的定心丸，只要他在，就会万全。他一不在，自己就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