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法(29)
正琢磨着,她回到自己位子上,看见旁边蔡天寻桌上压着几本托福书,一看就是在准备考试,打算辞职出国读书。
蔡天寻察觉到她的目光,拿了一叠纸给盖上了。
言谨看看他,意思:我不会说出去的。
蔡天寻笑笑,也没解释。
言谨呼出一口气,再看一眼周其野那间始终保持着一种破产跑路风的空办公室,愈加觉得这个组不光人丁寥落,人心也散了。
也就是这样,后来投资人会议讨论出了结果,拍摄继续进行,法律顾问驻组。她主动找周其野举手,接了这个驻组的活儿。一部分是为保住自己的工作尽最后一点力,另一部分也是觉得周其野蛮惨的,如果她不去,就没有别人了。
第16章 【16】
北上之前,言谨打电话回家,把出差的消息告诉父母。
纪敏忙问:“去哪里?”
言谨只说部分事实,答:“北京。”
“多久?”
“大概三个月。”
仍旧是部分事实,计划中的拍摄期是三个月,但也说不定。
纪敏啧了声,想了想,说:“要不要我请假过去陪你?”
“啊?!”言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陪过去,我被同事笑死了。”
纪敏说:“可你从来没自己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这么久,到底行不行?”
言谨说:“出差是住酒店,吃饭都有报销,比我在上海租房还好一点。”
纪敏勉强能接受,说:“那你一定要小心。”
言谨说:“好。”
纪敏又说:“每天打电话回来。”
言谨还是说:“好。”
起初只觉得是母亲夸张,直到电话挂断,她才反应过来,这确实是她一个人走得最远的一次,当时的感觉竟又是雀跃的。
那天晚上,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先去了趟对面商场地下层的超市,选了一只行李箱,和周其野总是拖来拖去的那种一样大。想到项目会议上说当地住宿条件不好,又在小区门口的理发店剪了头发。
理发师问:“剪多短?”
言谨用手指比给他看。
“认真的?”理发师又问。
言谨点头:“认真的。”
她天生头发厚,小时候去理发店,剃头师傅总说理她一个头等于人家俩。剪完之后扫地,还要再说一遍,你看这一地都是你的。
这回也一样,椅子下面黑沉沉一片,都是她的。
从理发店出来,只觉清爽,言谨拖着箱子往出租屋走,在楼门口看见戴左左那辆别克车。
她走过去,敲敲车窗。
左左正坐车里拿掌机打游戏,听见声音抬头,愣了愣才认出来,看着她的新形象笑,说:“你怎么回事啊?”
言谨反问:“你怎么回事?今天干嘛来了?”
左左从车上下来,说:“我明天要走了,跟你说过的,不记得了吗?”
言谨还真忘了,又觉得好巧,说:“哈哈我也是。”
左左问:“你也什么?”
“去北京出差,”言谨回答,“浦东机场的航班,你几点飞机?说不定还能送你。”
两人把时间一对,她比他晚一小时,真的可以。
左左说:“きずな。”
言谨问:“啥?”
“羁绊,”左左给她解释,“佐助和太子,高杉和银时,弗利萨和悟空。”
“见面打半死那种吗?”言谨笑出来,给他诊断,“漫画看太多了。”
左左也笑,替她搬着箱子,跟在她身后爬上三楼,进到那间小屋里。
打电话叫了外卖,两人围着茶几坐地板上一起吃。
言谨心不定,一边吃一边还开着笔记本电脑,重听合拍片项目的几次会议,记下驻场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的点。音频里是周其野在发言,说:still I need more clarification on this point……
左左也听见了,忽然说:“这人谁?好装啊。”
言谨笑出来,却又反击:“你不也喜欢夹日语?”
左左存心再讲一遍:“きずな。”
“怎么说的?”言谨也想学。
“Ki-zu-na。”他教她。
“Kizuna。”她重复,继续吃饭,继续听。
第二天,他们又在机场见了一面,道别之后,一个飞日本,一个去北京。
言谨驻组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永不为奴”群里的同学听说,反应都挺大。
夏晨说:到底为什么要有驻场这回事?是客户亲眼看见我们痛苦,付费的时候会开心一点吗?
包容说:我宁愿蹲在路边写材料,别让我驻场,远离业务,远离核心,就跟被发配了一样。
毕可欣更加直接,说:你老板好过分啊,这才上班几天,就把你扔出去了。
言谨不免要为周其野说句话:其实是我自己举的手,我老板人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