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法(149)
这一点主动让他把方才的小心抛诸脑后,钻到被子里面抱住她,更加投入地深吻。刚刚淋浴过,他身上还带着些许潮湿和热意,实实在在的触感与重量,让她无比满足。
他贴着她的嘴唇说:“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想说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睡沉,一直就是在等他的。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体,哪怕是在黑暗中,哪怕一方并不十分清醒,他们也总能找到让彼此最舒服的姿势,一切好像已经成为习惯,却又因为一段时间的分离带来别样的刺激感,每个动作都可以瞬间激活无数重的记忆,填满累积许久的空憾。
一觉睡醒,两人又分头去忙自己的事。他去工作,她暑假实习,开学上课。
要是能凑上两人都有空,便会出去玩上几天,既有早晨四点在华盛顿最高法院门口排每天 50 个旁听名额的艰苦游,也有加勒比海边晒太阳的享乐游。
要是凑不上,就只是一起过个周末,吃饭,睡觉,傍晚开车去海边坐坐,散步经过旧书店,淘淘初版书。
他不大跟她说起他正在做的项目,有时候反要等到在新闻上看见了才知道。
她自然理解是保密的原因,便更多地跟他聊学校里的事,说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高压和快节奏,不敢居功都是靠自己做到的,因为他也功不可没。
“为什么?”周其野问。
“学了你的淡定呀,”言谨回答,“最忙的时候也照样能休假。”
他笑,伸手过去捏着她的脸,说:“你是觉得我来太多了吗?”
她捏回去,很认真地说:“我真心夸你的好吗?真的觉得这样可以降低内耗,该高压的时候高压,该舒压的时候舒压,好好吃饭,好好洗澡,好好健身,好好睡觉,不混淆,不敷衍,甚至是用一种珍惜的心态去享受这些最平常的小事……”
他没想到她真能说出这么一大套,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说:“哎,你这个人……”
言谨却又不懂了,问:“我到底怎么了?”
周其野只是回头看她一眼,不答,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等到下一次见面,又是期末考试之前那一周。
他看见她在疯狂地从头开始做 outline,便会笑她,说:“我们那时候教授老派,不让带电脑,只能手写记笔记,到了期末肯定得整理。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搭好那个框架,随时都能调整,根本不用等到考试之前再整一遍这个啊。”
言谨其实被他戳中痛处,心想以后一定改正,嘴上却还铮铮有词,说:“这就是我知识内化的过程好吗?”以及笑他,“上课不让带电脑?几几年啊?”
周其野倒也不在乎,自嘲说:“古代呀,没有电脑的。”
等到她考完试,两人去阿斯本滑雪,那年的圣诞节和元旦也是在那里过的。
新年第一天,各自拿着手机送祝福。
周其野给许易和打电话,许老师也跟言谨聊了几句,顺嘴提到周其野的小名。言谨听发音是 Peng Peng,但不确定是哪两个字。
她第一反应便是“蓬蓬”,《狮子王》里那只小野猪,简直要笑死了,当即下载了一首 Hakuna Matata,那天开车出去,一路单曲循环地播放。
她自己演丁满,唱:“When he was a young warthog……”
让周其野唱下一句:“When I was a young warthog……”
然后她说:“Very nice!”
让他说:“Thanks!”
周其野不解释,听话照办。
等到回酒店,他写给她看,言谨才知道那两个字其实是“芃芃”。
出自诗经里的一句,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她自惭实在是太没文化了,却又觉得他陪着她疯的时候更可爱。
两人在一起做的事很多,但其实往往待不了几天,他又要走了。
从阿斯本回到洛杉矶,他清晨起床赶一早的航班回国。天还没完全亮,他换好衣服才叫醒她,坐在床沿跟她道别,让她再睡一会儿。
每当这时,言谨总是会有点难过,其实也是很想看到他的,但又觉得这样太辛苦了。
熹微的晨光中,她看着他说:“你要是没空,不过来也可以的。”
他也看着她,说:“靠苛刻自己抢出来的那一点时间根本没什么用。”
她说:“哦,我还以为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叫苛刻自己。”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问:“你不想看到我吗?”
差不多的话过去也说过,但这一次又好像有些不同。她自己心里也很糟糕,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是翻身过来,整个人沉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他也不说话了,忽然吻她,深深呼吸她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