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法(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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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那顿饭,还是群里聊天,全都有说有笑,似乎一切正常,但言谨总还是觉得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直到签证下来,她定了机票,出发登机的日子在八月中旬。
那之前,七月份,她去了一趟北京,和周其野一起过了她二十四岁的生日,还参加了 W 厂中国公司的揭牌仪式。
那是在北京饭店百多年的宴会厅里,坐的西式长桌,出席的高管大都带着家属。
其中自然也包括谢家裕和谢太太。
谢先生见到言谨,已是熟稔的样子。寒暄过后,说起搬家的事,他们刚刚举家从上海华漕搬到北京顺义,小朋友也从 SAS 转学到了 ISB。
谢太太三十几岁,是那种小麦色皮肤,明眸皓齿的华裔美人。
言谨看着,觉得有点面熟,但又自认交际圈子里没有这般人物。在脑中搜索许久,才想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上海电视台外语频道的一个节目,谢太太做过嘉宾。
那一类节目嘉宾原是每期轮换的,但谢太太有专业主持背景,形象上好,谈吐有趣,很受观众欢迎,在上海本地已经小有知名度,差不多变成常驻。
“你还会回去上那档节目吗?”言谨问,话出口才觉得自己可能又多嘴了。
所幸谢先生只是笑答:“可以在北京找这样的机会。”
而后与谢太太牵手,两人相视而笑,很幸福的样子。
仪式开始,新任总裁上台发言,是个中年美国人,配得上风度翩翩四个字,却也难脱套路,照例先用刚学的几句塑料普通话开场,然后介绍自己请大师起的汉语名字。台下听众适时地发出阵阵笑声,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而后,总裁转回英语,也言归正传,说中国业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电影票房,是每个好莱坞大厂都不想错过的新兴市场。W 厂此次变代表处为中国区公司,旨在总揽大中华区各类业务,管理引进分账大片的票房,以及深入开展文化交流,探索更多与中国娱乐业同行的合作机会。
言谨听着,也看着。
同一桌上坐着谢家裕,从原本的首席代表变成了执行副总裁。虽不是过去长乐路代表处的一把手,实际却是高升了。
另一个分管政府关系的副总,竟也是她在堪萨斯城收购项目上见过的熟人,原本是那家国内院线公司的总助,新近跳槽过来的。
以及至呈所北京办公室的管理合伙人,就坐在周其野身边,不时与他交谈着。
台下灯光幽暗,勾勒出周其野侧脸的轮廓,是一贯文雅谦和的样子。
言谨看着,却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至呈所年会的那一晚,在宴会厅外面的露台上看见他的背影。
仅仅三年之隔,他便不再孤单落寞,有成绩,有口碑,在行业里建立起自己的人际关系网。
甚至可以做出这样骄傲的姿态,既然上海办公室压他的晋升,那他不介意跟北京办公室走得更近一点,把业务重心以及跨组合作的关系转到这里来。
她为此赞叹,几乎有种读着爽文的感觉,再次想起谢家裕说过的那句话——职场上一切看业绩,没业绩,哪怕一个 typo 都是自毁前程。而作为 Rainmaker,干什么都叫真性情。
与此同时,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面对刚刚过去的那场风波,自己之所以没办法做到像他一样坦然,其实还是因为她太弱了。与他相比,她曾经的那一点作为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未来的某一天,我也要成为 Rainmaker。
这念头在她脑中出现,是生平第一次,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却又那样叫她悸动。
从北京回到上海,已是出发在即。
言谨收拾行装,打扫了东昌路的房子,跟房东结清款项,定下交钥匙退房的日期。
房东老太太还挺留恋,说经历过那么多租客,就她交租最及时,事情也最少,一切清清爽爽。
言谨其实也一样留恋,眼前这间小屋,陪她走过三年多的时光,甚至可以说是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最精彩的三年,但在当时,她永远相信更精彩的会是接下去的三年,以及此后无数无数的时光。
也就是在临行之前的那几天,她看见卢茜发的一条朋友圈,才知道《或咫尺或远方》终于要上映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远万里遇见你》,被压了一年多,最后作为“七夕”众多爱情电影之一,定下来院线一日游。
卢茜当时还是在香港,参加一个 TVC 导演培训,不可能离开。当初剧组里的其他人也四散各处。大家都忙,哪怕只是瞎忙,也难有再聚的机会。
最后约定一起去电影院贡献票房的,竟然只有言谨和赵悠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