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里的人对此并无任何悲伤或同情。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冷酷无情，才让那些被关起来的孩子萌生了复仇的念头。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他们也必须捍卫自己作为人的尊严。

这些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自由，更需要的是对人的尊严的尊重和保护。

段子阳能感觉到他们的愤怒与悲伤，当他们跟着常青一起反抗的时候，是他们眼睛里散发着最明亮的光的时候。

此时此刻，在白色巨塔之中，正在发生着一场残忍至极的相互屠、杀，用越极端手段镇、压，反弹的抗争只会越激烈。

鲜血与残肢铺满了地面，就算只是残影，段子阳依旧能感受到这里死亡的腥甜味。

当他来到了巨塔顶上，看到最初的蜘蛛女扶着气息奄奄的常青。身后还跟着几个受伤的畸形孩子。

“对不起，我可能只能到这里了……咳咳。”常青脱力，向后倒去，跌坐在了地上，“去吧，离开这儿。就算不去人类的社会也没关系，找个偏僻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老去，挺好的。”脱离人类社会的复杂，简简单单的，享受生活，忘记那些腌臜事。

“常青博士，你的心跳有些微弱，我可以给你打针。”蜘蛛女弯曲前肢，前倾着身子，眼中流出红色的液体，“别死。”她并不想听这些毫无求生欲的话，她只想眼前这个一直对他们好的人，活得久一点。

“那个针，只能打一次啊，雅雅。”常青想要抬手，却发现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手只能无力地耷拉着在一边。

下一秒，蜘蛛女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双只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他，“给你摸摸头，别死，死了就再也不能听到你的话了。”

这些孩子从小到大唯一的职责就是闭嘴乖乖被实验，从来不知道如何跟人类交流，如果不是常青偶尔会交给他们，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常青一直借着发展智力的借口，教会他们很多知识。

常青在想，他此行，完成了任务，毁了大部分实验室，让他们付出了代价，甚至还救出了几个还活着的孩子……

应该，还算值得，对吧？菲欧德。

他的目光温柔地抚过那些孩子们。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混乱、恐惧和无助，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这里只会给他们制造更多的痛苦和灾难，就算摧毁这里，回到人类社会，也不一定免去被实验的风险，不如让他们得到彻底的自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蜘蛛女握着他的手的温度，以及深怕弄疼他的温柔力度。

“别死，死了就再也不能听到你的话了。”她轻轻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慌乱。

常青微微一笑，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暖。死亡并不能让他惧怕，蜘蛛女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的眼泪一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而湿润。

“你不能死，你还有我们。” 她的声音哽咽了，“雅雅舍不得你。”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这个女孩，捏了捏蜘蛛女雅雅的手说道，“雅雅，人都是会分别的，但是只要你的心里有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哦。”

“真的吗？”雅雅抽噎着问道。

“恩。”常青有些疲惫的倚着墙边，指着那个远处的飞船，“走吧，离开这里，好好的生活。”

雅雅盯着常青一言不发，隔了好一会，才闷闷问道：“这是你唯一的希望吗？”

常青笑了起来，“是哦，对你们的话，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他希望这些孩子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虽然这是一个艰难的路，但人生不该被仇恨阻碍了前方的道路，只有跨过，才能发现不一样的人生之路。

雅雅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闪烁着红色的泪花，她知道常青即将离她而去，懵懵懂懂之间，也明白常青希望他们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她知道必须听常青的话才可以，所以她轻轻地捧着常青的手，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常青博士，你是我最尊敬的父亲。”语气很真挚，诚恳。

常青望着她，心底柔软，但还是忍不住失笑，“别看一些奇怪的老片，这个说辞可不是这样用的。不过，你们都是我无比珍惜的家人，所以千万，千万保重自己，好吗？”

第112章 很好，这可真是一种很新的报平安方式。

段子阳犹豫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毫无遗憾，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常青后，跟着那群孩子登上了那艘巨型的飞船，飞船缓缓离开时，隐约间，似乎有一道人影冲到了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常青身边。

那或许是菲欧德吧，段子阳这样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