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烛(81)
胃疼到发哑的嗓音,在存留着她身上的香味的空气里,低低地轻喃出一句尾音逐渐飘散去的叹息,
这个,没良心的。
**
离婚冷静期的这一个月间,许清烛和游熠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除夕夜,许清烛回爸妈家过年。她家本就在北城,便去医院看了游熠外公,而游熠当时也在场。
两人在外公面前扮演着你侬我侬的恩爱夫妻模样,在外公累了要休息的时候,他们两人离开。
在走廊时,游熠叫住许清烛,漫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许清烛说:“没有呢,当然要领了离婚证后,才能跟人家谈恋爱呀。”
游熠没再说什么,他习惯性地从兜里拿出烟来,对她扬手说了句新年快乐和再见,他就先行离开了。
许清烛也点头说了句新年快乐,而后离开。
许清烛答应过游熠的和他朋友一起聚会的事,和答应过游熠的要从他保险柜里挑选礼物的事,她都食言了,也都和游熠道了歉。
游熠说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叫她不用在意。
游熠没和许清烛说,因为她那天没有去聚会的事,他被众人灌酒灌到吐。
但说实在的,如果是游熠不想喝的酒,也没人能灌得了他。
而后来的除夕夜,虽然已经不会有人来挑选,他仍然按他的承诺,在保险柜里放了很多的值钱玩意儿。
两人另一次见面,是在正月十五,许清烛陪游熠回他爸妈家过元宵节吃晚饭。
再见到嫂子高茜,许清烛有些尴尬,但游熠全程陪在她身边,倒也没有出现任何冷场尴尬的场面。
当晚,游熠爸妈让两人留下住在家里,游熠随便扯了个理由拒绝了,他开车送许清烛回她爸妈家,停在她爸妈家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忽然对她说:“把手伸出来。”
许清烛不明所以地伸手。
游熠按开头顶阅读灯,仔细看她的手,看到她手上曾经被玻璃划过的伤口,都长出了嫩粉的新肉。
他放了心,却还是喃了一声问她:“那时候很疼吧?”
许清烛收回手,笑着答道:“不记得了,应该没多疼。”
游熠关闭阅读灯,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在半明半暗里凝神缓息,很缓很慢地对她说:“跟你说一声,我让店里又重新做了放大的那一张婚纱照挂在家里墙上了。爸妈来家里看到空墙,问过一次,我就放大了一张。”
许清烛不喜欢他家里挂有她的照片,但她也没什么立场拒绝这事,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游熠心情不快,竭力忍耐,问她:“之前的婚纱照,你放哪了?”
许清烛没多想,还挺认真地回答他说:“我让娥姐把里面的相纸抽出来,剪成小张的,放在碎纸机里碎掉了。”
游熠没再多说一句话,放她下车,忽然油门一踩,引擎轰鸣声强烈得像把地下停车场当赛车场,转瞬消失。
许清烛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说一句“不碎掉的话,我担心直接扔垃圾场会被人看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此生气了。
但不应该吧,游熠情绪是很稳定的。
许清烛只以为他是急着要去喝酒赴约车队朋友或是生意上的朋友,她进了电梯,回家继续过元宵节。
**
三十天后,两人在民政局门口碰面。
二月末,天气仍冷着,但许清烛穿的不多,就只是下车到进入民政局屋里这两步路而已,连件厚外套都没穿。
上面是件短袖体恤和小西装外套,下面是阔腿西装裤,里面没穿秋裤,光着腿,光滑的西装裤料贴着腿,被初春的料峭春风一吹,冰冰凉的。
看见游熠正在门外台阶上抽烟等她,她下车后跑到游熠身边,都没来得及出声跟他打声招呼,就直接冲进了大门。
游熠灭了烟头,紧随其后进来,看她的单薄穿着与模样,第一反应是她瘦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过去拉住了她胳膊,上下打量她,皱眉说:“瘦了,没好好吃饭?”
许清烛在他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关心,她笑了笑,笑得有些疏离,推开他手说:“先领证吧,领完再说。”
领离婚证也很顺利,两人带了该带的所有东西,许清烛也将她手写的离婚协议再次带了过来,走程序,依次签字盖章。
不多久,两人拿到了离婚证。
从红底黄字的结婚证,到多了两本红底白字的离婚证,两个人法律上的合法夫妻关系,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