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婚(38)
湿润的空气,似有若无的香味,窸窸窣窣的响动,韩致远试图转移注意力,不去关注她频繁往复的动作,却依旧被她的吐息侵扰,迟迟无法睡眠。
屋里过于安静,她深吸一口气,都像在他耳边,氤氲缱绻酒意。
“没事。”楚弗唯得到答复,她顿时踏实,安详地闭眼,“知道你没断气,我就放心了。”
韩致远:“?”
翌日,楚弗唯在清晨日光中醒来,却发现床上只有自己,连带旁边的枕头不知所踪。她已经占据大床正中央,肆无忌惮地张开手臂,甚至对角线般斜躺着。
楚弗唯四下张望,看到长榻上的韩致远,奇怪道:“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的?”
明明说好一人一半,他还挺谦让,悄悄离开了。
韩致远从榻上起来,此时衣冠不整,显然也是刚醒。他额头碎发凌乱,神色略显阴沉,咬牙道:“你昨晚把我踢下来了。”
他不料她睡姿那么差,没准是酒精作用,睡得还特别沉,直接飞踢自己!
最初,他挨一脚就躲开,又往旁边躺了躺,给她让出些空间,此人却得寸进尺,追着自己狂踹,恨不得使出毕生绝学,将他当沙袋摔打一顿。
他一度怀疑她整自己,最后确认她真睡着,才被逼无奈换地方。
“真的假的,难怪我一夜好梦,睡得特别香。”楚弗唯沾沾自喜,“看来我没散打天赋,该学跆拳道才对。”
“……”
经此一役,韩致远不管外人看法,果断又开了一间房,说什么都不搭理她了。
楚弗唯倒是神清气爽,带着设计部开会去了,健步如飞,神采奕奕。
韩致远却眼下泛青,丝毫没有精气神,灌了一杯黑咖啡,才勉强提起劲来。
两人天差地别的精神状态,也被其他下属看在眼里。
前台得知要求,同样满头雾水,一边操作电脑,一边疑惑发问:“为什么又要开个房?”
旁人嘶了一声,似乎难以启齿,委婉道:“我看韩总睡得不好,果然还是刚结婚,害怕耽误工作吧。”
第17章
淮城, 创意文化区内小楼林立,游客经过狭窄曲折的小巷,时常能瞧见悬挂的木匾, 镌刻龙飞凤舞的字体。
外有匠心,内有乾坤, 就是吴含松非遗工作室给人的第一印象。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随着匠人们用力地敲击, 金板逐渐延伸扩展,再经过精细的錾刻,金器上的图案栩栩如生。
“看看怎么样?”吴含松放下錾子, 吹了吹金器表面,将其递给甘姝瑶, “是这个意思吧。”
甘姝瑶双手捧着样品,她神情激动, 赞叹道:“吴老师名不虚传,超乎我们的想象。”
陈浠和李仕勋躲在甘姝瑶身后, 他们探头欣赏绝美的金器,又偷偷取出设计图对比, 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设计师最绝望的瞬间, 无疑是绘制设计图, 却被告知做不出来。
但吴含松的手艺炉火纯青,跟他们图上画得分毫不差!
吴含松和煦道:“哈哈,可惜你们夸早了, 我做这些是没问题,但有几张设计有难度。”
“您是觉得设计不合理么?”甘姝瑶忙道, “如果您有什么建议,我们也能调整图纸。”
设计和制作通常都要有磨合过程, 许多设计师绘图时想得很好,但实际操作出来却不是一回事,没准要经历成百上千次的推敲,才能构建出最完美的状态。
“不是设计图纸不合理,而是有更合适的工艺。”
吴含松解释:“比如你们画的‘立春’,想要花枝摇曳的灵动,但用錾刻就显得有点笨,没有原图轻盈的感觉,起码跟你们想得不同。”
陈浠请教道:“那该怎么办呢?”
吴含松:“我建议,你们可以试试花丝镶嵌,用金丝编织再镶嵌宝石、珍珠,效果或许更好。”
李仕勋:“花丝镶嵌?”
“对,这曾经是宫廷技艺,我会一些,但做得不多,有个燕城的朋友,她更懂这门手艺,可以帮你们问问。”
虽然吴含松是金器大师,深谙各式各样的技巧,但他有固定的创作方向,舒适区是厚重的金器摆件,配以华美繁复的浮雕。
这也是被涎玉斋垄断的传统市场,不管是富人的家具摆设,或是走出国门的贵礼,涎玉斋金器都占据一席之地。
甘姝瑶了解一番情况,又将近日设计整理完毕,向楚弗唯汇报工作。
她轻声道:“楚总,吴老师说那位花丝镶嵌大师在燕城,这回恐怕没法见到,但设计部已经有不少图,第一批新品应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