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婚(127)
她当时分外后悔,早知有团队活动,不如跟韩致远搭档,起码双方交流无障碍,不像对其他小孩得用英语,多少比母语要麻烦。
令人意外的是,韩致远那天突然申请,想要转到她在的小组,陪她完成夏令营观星。
“为什么你主动提出,想要换到我这组?”
“我看你想让我过来,你当时盯了我好久。”韩致远反问,“不是么?”
他至今记得她的眼神,偷偷看自己好几眼,却又强忍着不张嘴,看上去气鼓鼓的。
粉雕玉琢的骄傲女孩,别扭难言的丰富神态,倒让他初遇的隔阂散去,稀里糊涂地想让她如愿。
“勉强算是吧。”楚弗唯嘀咕,“但你居然真来了,还挺好说话的。”
韩致远振振有词:“我一直想跟你好好相处,是你总揪着我不放,没事就要比拼一把。”
倘若不是她好胜心爆棚,他只会用争斗引她关注,双方不会你追我赶地纠缠多年,迟迟无法摆脱竞争对手的固定模式。
哪怕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都无法彻底放下尊严,只能用带刺的藤蔓缠绕彼此,仿佛激烈对抗才能让她和他的关系牢不可破,唯恐一方陷入弱势,平衡就会支离破碎。
玻璃长廊阻挡室外大半风声,拦下室内好友的说笑闲聊,如同与世隔绝的静谧空间,唯有她和他晒着星辉、流连徜徉。
楚弗唯闻言心中泛起涟漪,又思及饭桌上诸多趣闻,终于忍不住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刘沛等人晚餐时信誓旦旦地分享,她只当他们爱玩爱闹、生搬硬套,但韩致远漫不经心地谈及往事,反倒让她的心乱了。
奇异的感受席卷心房,有惶惑,有期盼,有紧张,莫名让人屏住呼吸、头皮发麻。
四下一片寂静,风都不敢喧嚣。
韩致远静默数秒,坦白道:“非要说的话……”
“可能是在还不理解‘喜欢’之前。”
年少时经历父母去世,让他习惯了淡化情绪,更不理解世间模糊的定义,比如友情、亲情和爱情。
他总是羞于暴露需求,也羞于袒露孤独无助,或许是只在长辈面前争得失望,长大后竟也变成了长辈的模样。
沉默的,强大的,一板一眼的,不在脆弱上留步,经年不改地奋斗。
很长时间里,韩致远不明白想待在她身边的原因,但他深谙唯有最厉害的人能惹她注意,而那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韩致远注视着她,郑重其事道:“其实我现在也无法解释抽象的‘喜欢’,但我能够直接回答具象的‘喜欢的人’。”
楚弗唯怔愣,竟无言以对。
今夜凉风习习,不闻一声虫鸣,却敲响隐秘的鼓,心跳如山呼海啸。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韩致远瞧她语塞,又补上一句:“哼,估计晚得多。”
“这是什么口气?”楚弗唯抗议,“你不也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时间节点。”
他不满地追问:“你的时间节点呢?”
“我的话……”
楚弗唯向他的身边靠了靠,她弯下腰来,将发烫脸庞贴在他胸膛,猛吸他怀里熟悉的味道,闷声道:“大概是发现有人狂摇尾巴,还偷藏起来不让人摸吧。”
第51章
韩致远低头, 看不到楚弗唯脸颊,只能看到她的耳朵,柔顺长发中若隐若现的玉白色。
他明明被人压住, 却不觉得身上闷沉,胸前皮肤隔着轻薄衣料, 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 竟让他五脏六腑轻盈起来, 丝毫不敢出声,生怕惊扰到她。
楚弗唯将脸庞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 察觉到姿势别扭,又在他身上蹭了蹭, 突然就扭过头来,侧身枕着他, 抬起了眼睛,像掺杂倦意的星辰。
客厅光线过盛, 玻璃长廊里没有点灯,却被朦胧绰约的余光笼罩, 照亮她的眼眸及嘴唇。无关风月, 只因怀里是她, 都能吸引人。
韩致远喉结微动,他莫名有些懊恼,在此刻反思平日对她的放纵, 以至于只能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看什么?”楚弗唯如有读心术,她伸出一根手指, 戳了戳他的胸膛,坏心眼道, “别忘了约法三章。”
“我现在就纠结一件事。”
“什么?”
韩致远目露深意:“是毁约受的惩罚更重,还是你想引我毁约、我却没上当受的惩罚更重。”
“……我什么时候引你毁约了?”
“你的眼睛这么说了。”他道,“跟夏令营一样,叫我靠近一点。”
楚弗唯当即失声,眼看韩致远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