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神位(256)

作者:祭柳

唐诘认为最可能的一个原因是,纳撒尼尔平时使用的都是阿尔文的魔力,光系和影系的施展方式有所不同,所以,敌人戒备的,其实是“阿尔文”,而不是“纳撒尼尔”。

他担心阿尔文防不胜防的攻击,担心自己先一步成为猎物,于是先使用毒素,试图将他们麻痹、催眠或破坏掉他们的行动能力。

但对具有空间系相性的纳撒尼尔和自己,这却毫无疑问地是个昏招。

不,也不能这样说。

兴许,敌人手中的情报,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他认为纳撒尼尔是和阿尔文一样的光系,认为他们对魔力的使用方法也一模一样,在敌方无法预料己方行动,己方却能根据敌方掌握的信息进行预判的情况下,胜败便早有定数。

唐诘左右揣摩,也想不出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说到底,还是他手中掌握的线索并不够,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可只要一想到老者的结局,他就难免想到自己。

两人同样都是空间系,由于现在是队友的关系,他对其也没什么防备。

倘若纳撒尼尔对自己出手……

唐诘遏制住自己毫无根据的被害妄想。

——真要说的话,在他们两人之间,处境更危险的,难道不是对方吗?

“你也许认为我的行为太残忍了。”

两人已经进入了港口,但却未向商业街靠近,在纳撒尼尔的带路下,反倒一直偏离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往河边放置集装箱的仓库走去。

纳撒尼尔似是才想起解释自己之前的行为般,语气平静克制地说。

“但我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在敌人已经发动攻击的时候,就不应该留有后手。”

“在战斗时,不能让往日的情感影响判断力,更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敌方的仁慈上。”

他话音一顿,说。

“倘若我们陷入下风,那他会放过我吗?

不会,他会用我去换取更有价值的东西,无论是从炼金学派还是阿尔文那里。”

河岸边扬起风,在正午的日光下,飘零的树叶染上朦胧的橙红,在灰蒙蒙的江水上落下,隐去身形,吞没在无声的激流之中。

“你们似乎很在意‘正确性’。”

唐诘听完后倒是能理解纳撒尼尔的选择,不如说,倘若是他面对相同的处境,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为了自保而牺牲他人——他已经做出过太多次相似的选择了。

但纳撒尼尔决定的速度太快,毫不犹豫到让旁人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阿纳托利对他展现出敌意,他能做到果断对其下手吗?如果是奥利维亚或是米娅呢?为了某些不可不为的理由,踏上截然相反的道路,甚至刀刃相向,他能做到纳撒尼尔这样果决吗?

他不知道。

他会挣扎、会犹豫、会仿徨,正是这些在心底经久不散的情绪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还是个人。

炼金学派的人却似乎对于正确有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伊芙、珀西瓦尔、蒙德、纳撒尼尔。

他们追求着截然不同的目标,也为此定下截然不同的标准,严格而精准地执行自己的规则。

“因为我们无法接受错误导致的后果。”

纳撒尼尔缓慢地走在他的身后,只时而纠正着他偏移的方向,让他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实验就像是赌博,我不知道我的‘假想’是否正确,哪怕我希望如此,但现实不为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

很多时候,我们甚至无法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规则是活动的、是变化的。

尤其是,当我们的研究对象是菲尼克斯,我们就只能通过一些间接的方式去试探——通过人类、通过我们自己。

这也正是珀西瓦尔先生的研究备受瞩目又不被看好的原因,我们愈是渴望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愈是害怕最后的失望会将一切希冀彻底磨灭。”

纳撒尼尔似乎说了很多,从炼金学派,珀西瓦尔,到菲尼克斯,但这都不是唐诘想知道的,或者说,这并不是唐诘想从他这儿知道的。

人的判断具有主观性。

“那你呢?你所渴求的正确是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追求正确?”

他的脚步踩在河边柔软的草坪上,声音沉静又平稳,正如此刻的风声,隐约从天际线捎来一丝太阳灼热的温度,却又如此晦涩,刚擦过肌肤,便似有似无地消失了。

“我所追求的并非正确。”

两人在一座锈青色的高架桥下停住脚步,横斜的阴影错落在纳撒尼尔的侧脸上,他的目光平淡地望着前方聚集的人群,在堆积成小山的集装箱边缘,蒙德放下手中的怀表,与两人对上视线,他们又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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