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官(237)
恰逢屋外惊雷大作,银光透过窗户席卷进整间屋子,虽只一瞬,却也让司遥看清了身上人的神色。
眼底有冬月最寒冷的冰雪,明明眼神无实质,可司遥却感受到了冰刃刺入身体的痛,犹如棰楚加身。
他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犹如一道天雷,狠狠劈入她脑中,雷声刺耳欲聋,眼前阵阵发黑。
温如蕴,恢复记忆了。
司遥口中干涩,浑身冰凉,“阿……”声音一顿,后改口,“温如蕴,你醒了。”
“怎么,我醒了,你很失望?”温如蕴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
司遥无言以对。温如蕴醒的太快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解释这一切。
温如蕴大手一挥,屋内熄灭的的红烛复燃,熊熊烛光甚至比先前燃烧得都要猛烈,任由风吹雪打也不熄灭。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二人几乎算是坦诚相对,草草挂在身上的衣衫犹如虚设,如此尴尬的处境,司遥不禁抬手,将大敞的衣领稍稍合拢,挡住胸前春光。
“你……先把衣服穿上,我给你解释。”司遥声音虚虚。
两簇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他漆黑的瞳,温如蕴就这么一动不动盯着她眼,不说话,也看不出是何情绪。
在二人保持这姿势对峙之际,司遥竟也能分神,温如蕴既然已经醒了,想来也该松开脖间手。
于是,在拉完衣襟后,她两指捻住他劲瘦的腕骨,欲要将其拨开,不料温如蕴的手丝毫不弹,颇有风雨不动安如山之势。
时间一久,看着坐在腰间的人,红袍凌乱垮在臂弯,腹肌胸膛一览无余,墨发散在身前,明明是一副冷色,可偏生在他身上看出风情。
太乱了,实在是太乱了
就在司遥快要熬不住这陡然冷寂的氛围时,他终于开口了,“这些年,你编织如此大的一个谎言,就为了睡我。”
司遥心底想反驳,除了三清山拜师一事是假,其余的,他们所经历的,包括感情,皆是真的。睡觉,也不过是情意浓浓之时水到渠成的举动。
奈何温如蕴没等她开口,他说:“好啊,你既如此尽心尽力,就为了和我睡一觉,我怎好拂了你的意。”
说罢,握在她颈间的手一松,喉间余热散去,被凉凉的冷风灌进,随后几缕乌发散落至此,挡住凉意。
温如蕴俯身,几乎是撕咬般衔住她唇瓣,几经碾压,原本淡红的唇也充血转至深红,娇艳欲滴。
呼吸全被他掠了去,包括想要脱口的话语。
司遥受不住他这般攻势,双手抵上他肩,想要推开他,却被温如蕴反手握住,十指相扣,将她双手交叉抵上头顶。
失忆的温如蕴处处在乎她的感觉,因此动作都是小心翼翼,一旦司遥出现什么举动,他也会停下。
如今苏醒的他攻势汹汹,击得她节节败退,司遥宛若溺水的人,只能回扣住他的指,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绳索。
茫然之际,司遥突然想起可以使用法力,怎料温如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在她运法之前,一只手抓住她双手腕,空出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点上几道。
一个不防,法力被封住。
司遥慌了,“温如蕴,你松开,我们好好说。”
温如蕴双眼猩红,眼中火焰几乎要将她全全覆盖,吞噬。
“好好说?呵,我偏不。”他冷笑一声,又俯身吻上她唇。
原本司遥合拢的衣襟又被扯开,温如蕴腿强势横入她双膝,抵开她的防御。
黑压压的脑袋往下几转,在肌肤所过之处宛若燎原,烧得司遥失了语,只能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雪破开了含苞的梅,落到花蕊,融化成水,染上梅清幽的香气,顺着梅瓣滴落。
床帐随着暧暧烛火一同被风吹的摇曳,宛若水中飘零无依无靠的孤舟,只能跟着浪潮涌动。
司遥眼前模糊,只能抓住伏在颈窝的脑袋。
怎么就成这样了?不是应该恨她吗,怎么就这样了?
突如其来的浪涌几乎快要将孤舟掀翻,可就在孤舟即将翻倒的前一刻,湖面突然平静,风雨停歇,浪也没入水面。
司遥粗粗喘着气,身上人也亦喘着粗气,司遥看着静止的温如蕴,他的脑袋依旧埋入自己肩颈。
在大浪即将到来的前一刻突然风平浪静,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司遥深吸一口气,想让他动一动,吱个声也是好的,可因为心虚,开不了口。
温如蕴也不好受,但是他强忍住,抬起头来。
热源离去,肩上一凉,司遥这才感觉颈窝不知何时沾满了泪水。
司遥愣住了,看向温如蕴的脸,他双目幽幽,眼眶通红,不知何时落的泪。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