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官(124)
便是温如蕴不提,司遥也不会放任不管,起身甩了甩堆成一团的袖子,道:“也好,那就走吧。”
温如蕴也跟着起身,拿起白布包着的弓,随司遥缓步走出门。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淡出人们的视线,良久,有人道:“那两人真好看呐,活似一对神仙眷侣。”
牵出马走在泥路上,道路两旁满是杂草枯树,地面遍布蛛网般的裂痕,深浅不一。
远处阡陌间行至一人,身形偏瘦,约四五十岁,着灰布衣裳,满脸皱纹,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
他肩上扛着担子,担子挑着两个水桶,水桶里面装着清水。
他的背被沉重的担子压得弯曲,一步一步走得很吃力,咬紧牙关,步子却意外地稳当,桶里满满当当的水没有一滴洒出来。
想来是刚从山里挑完水的挑水郎,正要去给人家送水。
司遥拦住人,那人放下担子,就着袖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旋即问道:“小姑娘有什么事儿吗?老夫还赶着给人送水呢!”
司遥:“抱歉阿伯,耽误您一些时辰,敢问吴家庄往哪儿走?”
挑水郎指了指前面岔路口其中一条路道:“顺着那条路走一刻钟,出了马道就是吴家庄。”
司遥点头:“多谢阿伯指路,我们便不打扰您了。”
“哎!没事。”挑水郎重新挑起担子,正要走,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等等,女娃子你去吴家庄做什么?最近那儿才死了人,而且是一大家子全死光了,邪门得紧,你一个女娃子和那个文文弱弱的男娃子去那可不太安全呐。”
司遥一笑,解释道:“正是听说了这事儿,所以才要去。我与我弟弟在外经商,阿娘却留在吴家庄,如今去吴家庄就是为了接我们阿娘走。”
挑水郎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姐弟哦,我还以为……”停顿一瞬,改口道,“看着还真不像。不过你姐弟俩还真有孝心,知道接阿娘走,是个好孩子!你们去吧,我也该走了。”
先是肯定一番司遥两人,挑水郎又继续往前赶路。
来到挑水郎指的岔路口走,忽听温如蕴道:“阿遥,为何你总是对外人说我是你弟弟?就不能是别的吗?”
以为温如蕴听到弟弟不开心,司遥道:“这不是图个方便嘛,你若不喜欢听,我便换一个,你想是什么身份?”司遥反问他。
温如蕴沉默一瞬,缓缓开口:“朋友。”
司遥以为他会说兄妹,又或是师姐弟,没曾想从他口中听到朋友二字,明明是熟悉的词,自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无比陌生。
纵观两人认识一百多年来,一直在吵架斗嘴,静下心来好好聊天的时间也少得可怜,只要有人问起两人关系,一定会从司遥口中听到:“冤家”“死对头”之类的字眼。唯独没有朋友。
司遥抬头看向他,愣了一瞬,须臾开口应道:“好。”
温如蕴抿唇一笑,眼底若盛流光溢彩,司遥看着看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垂眸盖住眼中慌乱,牵上马直直朝前走去,温如蕴静静跟在她身旁,亦牵着马匹,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阳光将二人影子拖得长长。
不到一刻钟,跨过马道来到小道上,途经一片杂草枯树,视野瞬间开阔,不远处有一人高的石碑,碑上鲜红的字体写着“吴家庄”三字。
石碑后头便是吴家庄镇门口,稀稀拉拉偶尔有几个人进出,但是出的人比进的人多一些。
穿过镇门来到了吴家庄内,街上走动的人也不是很多,大部分人家都紧闭房门,贩夫走卒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都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等着客人光临。
两匹马在不大的镇上颇为碍事与显眼,为避免引人注目,便在镇上寻了家有马厩的客栈,要了两间房,顺带安置好马。
小二牵着两匹马准备进马厩。
走之前,司遥问小二:“你知道吴府在哪儿吗?”
小二先是一愣:“吴府?姑娘您在开玩笑吧?这吴家庄光吴姓之人就占十之八九,吴府也有好几座,您只说一个吴府,又不说是哪一座,有什么特征,我又该怎么给您指路?”
司遥想了想,道:“就最近被灭门的那个吴府。”
一听这个,小二似乎很忌讳,忙压低了声音:“姑娘没事儿去那儿干嘛?一家人全死光了,凶手都还未逮住。吴家庄现在人人自危,恨不得离那吴府远远的,您就不怕危险么!”
司遥一笑,解释道:“我们乃一介山野散修,路过此地听说了吴府灭门的事,便想着来查探一番是否有邪祟作怪。如果真的有,也能帮忙收服邪祟,还吴家庄百姓一片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