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有天使(88)
病房门开了,打水进来的叶敏生在门口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一个大马趴,把旁边的护工也吓了一跳。
余徽晓嫌弃地看了两眼,过去把水接过来。
姥姥眯着眼睛看叶敏生,优雅地微笑。
当着他的面,姥姥不好再说他,就顺着刚才的话,跟余徽晓说:“我看小杨就很好。”
“姥姥你又说我什么呢?”杨乐正好从门口进来,一来就凑到姥姥床边去。
姥姥拍拍杨乐的脑袋,跟哄小朋友一样。
“说你废物。”余徽晓一边倒水一边接话,一回头,杨乐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废物有什么不好?废物也很好啊。俗话说,傻人有傻福嘛。”姥姥帮杨乐开脱。
“您现在又说这话了?刚毕业那会,您不是还说要我找个搞科研的吗?”余徽晓故意跟姥姥翻旧账。
“不找搞科研的,搞科研有什么好。到时候你俩在家天天科研科研的,跟我和你姥爷一样,多累啊。”姥姥说。
杨乐愣了一下,问姥姥:“那要是,一只会搞科研的杨乐呢?”
姥姥被杨乐逗笑了,“你呀,好好拍戏就行,一步一个脚印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杨乐“哦”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他觉得这样默默守护一个人的感觉就很好,让她蒙在鼓里的感觉也很好。
让余徽晓自己踮起脚尖触碰阳光,远比让她知道自己被人抱着奔向太阳,更能让她觉得开心。
“杨心的手续办好了?”余徽晓问杨乐。
杨乐嗯了一声,叫她出去说。
门口,俩人正好撞见赶来的肖珊。
余徽晓本来想跟她说几句,但杨乐拉着没让说,俩人就这么别扭着走远了。
温馨的病房重回安静。
肖珊介意地停在病房外,迟迟没进去。
……
如果不是今天得知叶敏生在,肖珊可能永远也不会到妈妈的病房外看一眼。
从徽晓姥姥住院以来,所有的医院的事情都是秋梨过来帮她打理。
她已经人到中年,可对有些事却还和孩子一样。
就比如害怕死,害怕失去妈妈,也害怕看见妈妈每日消瘦下去。
一个人最执拗的某些事,往往就是她最害怕的事。
她的童年没有教会她什么是幸福,所以才让她对追求原始幸福的本能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有时候肖珊自己也不明白,她明明那么希望妈妈能多陪自己一段日子,但真到见面的时候,她连一句“妈”都叫不出来。
感情的事,可能就是这样捉摸不定。
“是珊珊吗?”徽晓姥姥坐在床上问。
肖珊没有回答,叶敏生替她应了一声,然后跟姥姥道了别。
他们在门口,隔着一臂的距离,互相看清了彼此。
肖珊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和医院里肃穆的气氛很相配,优雅的卷发和上学时一样散在肩头,神色冷漠而淡然。
而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叶敏生,低着头,局促不安。
他上前一步,张了张嘴,一句好久不见被他推到嘴边,可只是对了对嘴型,一个音都没有发。
“晚上有空吗?”肖珊先问。
“有。”叶敏生艰涩地回答她。
肖珊转身走,回头嘱咐了一句,“天气预报晚上有雨,记得带伞。”
“好。”叶敏生哽咽着说出这个字,回病房借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
日落之后,他们走在街头,看着四周灯光闪烁的繁华街区不住感慨。
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小独栋,十年之后已经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时间真的很奇妙,可以沧海桑田,也可以物是人非。
当年那样亲密的两个人,现在走在路上,尴尬到说不出话。
夜晚的雨如期而至,从小到大,朦胧如雾,空气中尽是泥土的味道,还有雨滴熟悉的清香。
他们站在一家咖啡厅的屋檐下。
叶敏生打开了那把伞,宽大的伞只罩住了肖珊发梢一角。
在完全罩住她之前,叶敏生礼貌地询问:“我能再为你打一次伞吗?”
肖珊熟稔地回了一个笑,“叶总的意思是,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叶敏生没有听到拒绝,先把伞移到她头顶,然后才说:“如果肖总非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所以叶总这次要谈的生意是什么?”肖珊抱着微冷的胳膊,看着面前的一片雨。
叶敏生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想获得你的允许,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总现在谈生意,也知道提前问问合作方的意思了?这一点都不像叶总。”肖珊说。
“肖总可以听我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也一点也不肖总。”叶敏生说。
他们看向对方,彼此的眼神都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