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车尾的F班[无限](263)
可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 刚一出门, 就瞧见了裁缝娘等人的身影。
“你、你们……”
猪圈并不隔音, 她们要是来得早些,恐怕早就听见了。
李慕云打好的腹稿一下子没了用,她绞尽脑汁想出的慷慨激昂的演讲, 都卡在了喉咙。
怎么办?
苏甜和钱组长也慌了神,这些女人以这种方式知道实情, 会不会……
“哈!”卦娘干笑一声, 咂吧着手中的烟斗, 还是那副古怪的样子, “小丫头片子, 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
裁缝娘也撇嘴:“说的是啥呢,大学生就是脑子活, 骗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哑巴娘仍然板着一张脸, 手里攥着锄头,挥起来扛到肩头:“还不走?”
“走?去哪?”钱组长没反应过来, 她还慌张着呢。
“当然是去女贵娘娘庙啊姐姐们!”小慧笑嘻嘻地举着手中的火把,那本来应该是烧她们自己的家,焚她们自己的身的火把。
文静的淑娟脸色坚毅,手里握着农叉, 高高扬起下巴:“女贵娘娘祭典, 凭什么不让女人去!?”
“对!”女人们高呼。
“我们现在就去祭典瞧瞧, 看看有女人在, 是不是更热闹!”
“对!”女人们笑起来,眼神中迸溅出火花,迈开大步,往女贵娘娘庙走去。
“让他们看看,女人们是如何杀人吃肉,在他们的脑袋里种蘑菇的!”
“对!”钱组长高举起手,一头扎进队伍中。
小慧回过头来,叫李慕云和苏甜:“姐姐们!我们快走啦!”
李慕云这才发现她穿着一条背心裙,露着胳膊和腿,还有半个后背。
她脊背上的刀伤还没好,稍微一动就开裂渗血,但蘑菇不见了,连根挖起。
苏甜看着女人的队伍,没有人穿长袖了,淑娟也将衬衫脱下,穿着一件和卦娘一样的背心。
她们露出的肌肤上有淤青,有伤疤,新的旧的,还流着血的。
但是都好美好美,美得耀眼,叫两人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队伍向山上去,女人们扛着农具,哼着歌,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她们是去杀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儿子的。
她们是去杀过去的自己的。
大学生的骗局并不算高明,每一个被骗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她们迈得出第一步,就迈得出第二步。
不知道是谁先喊起口号来,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是所有人。
她们喊着长发娘写下的那几句话,声嘶力竭,仿佛将它们喊出去的同时,也将它们刻在了心里。
不要甜言蜜语,要掌握权利。
村长为什么不是女人?为什么不能是女人?
不要嘘寒问暖,要经济独立。
长在女人身上的蘑菇,最后怎么就去了男人那里?
不要宠溺娇养,要受人尊敬。
王二的温柔妥帖,王三的怕老婆,为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们将女人当作货物的事实?
不要高高挂起,要团结一致!
女人们自相残杀,自轻自贱,自贬自毁,比男人们的攻击还要可怕。
高唱起这首歌,喊起这些号子,迈向新的自己。
“女贵村的女人们,都来拜庙啊!”
*
随着一声冲天的怒喝,庙门从外面被打开,抄起家伙的女人们鱼贯而入。
一柄农叉刺穿铁头的脖子,在他惊愕的表情中,他的女儿——他无数次强调和妻子一模一样的女儿,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从他的尸体上踩过。
一把铁锹劈头砸下,将天赐爹的头打开了花。哑巴娘狠狠竖起铁锹,在他爆溅的脑浆下,补了三下。
更多的农具挥舞起来,手中没有武器的男人们一下子成了地里的老鼠,在庙宇中狂奔,再被打趴。
尧七七从混乱中爬起,将天赐抱在怀中,一步一步往人群外爬去。
她嘴角含着血,骨头断了不知几根,眼睛被红色糊住,也来不及去擦。
“姐姐。”天赐抱着她的脖子呜咽,“你最后去参加比武了吗?赢了吗?”
尧七七耳边嗡嗡,大概听到天赐的问题,咧嘴笑了起来:“去啦。”
她咳嗽两声,血沫飞溅:“我赢了,我拿了金牌,武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啦!”
“我又有了好几个小师妹,她们都说,看了我的比赛,觉得女孩子学武术太帅了,就都来啦。”
天赐一边啜泣一边问:“那我,我也要去姐姐家学武术,我也要像姐姐一样厉害。”
尧七七佝偻着身子,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腰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狠狠捅了一刀,正在不断流血:“好啊。”
“天赐,你听姐姐说,姐姐没力气了,你从这儿爬出去。这里太乱了,他们会误伤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