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爱:南岳北关(207)
“唐晚荻不是狼族。在C城,土葬、火葬都很常见,城市人一般都是火葬。”皮皮解释说,“修鱼稷这是在按人类的仪式送唐晚荻最后一程。”
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腰,祭司大人将脸轻轻地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叹道:“他的确是个深情的男人。”
“他们夫妻感情挺好的。”皮皮心中惋惜,“唐晚荻病的时候,修鱼稷照料她就像照料自己的婴儿一样,说话都是轻声轻气的……”
“深情的男人通常很麻烦。”
皮皮想起几个小时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刻:修鱼稷的鸳鸯钺眼看就要砸到她,贺兰觿飞身将她扑倒,不禁感叹:“幸好当时你及时地保护了我,不然死的这个人就是我了。”
“所以说——”祭司大人的下巴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麻烦还是留给别人比较好。”
回到教室,皮皮将两只睡袋打开,一只铺地,一只当作盖被,两人挤在一起相拥而眠,度过了安宁的一夜。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着。
教室很冷,大家都是合衣而卧。皮皮发现贺兰觿的身上缠满了绷带,除了头部完好,从颈下开始,几乎被包成个木乃伊。尽管他什么也没说,皮皮可以猜到冰桃谷一战贺兰觿受伤惨重,这次去千途,完全是勉强而行。
“看,天上没有月亮。”皮皮曲肱而枕,看着窗外,“也没有月光可晒。”
贺兰觿没有搭话,在她身旁安静地呼吸着。
“你在想什么?”皮皮问道。
“我在想,小波现在干嘛。没人管它,一定在天上乱飞吧。”
“你说,将来它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一只飞天的狐狸?”
贺兰觿不置可否:“我爸很喜欢飞。小时候不止一次地告诉我,那对玄鸟如果训练得好,是可以骑着它们在天上飞的。”
皮皮怔了一下,提到狐帝时贺兰觿极少用“我爸”这个词,要么说“我父亲”、要么说“青木先生”,父子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
“那你爸会飞吗?”
“不会。他曾经在嵩阳山的玉女峰上试过骑着玄鸟从峰顶上飞下去……”
“成功了?”
“摔惨了。”
“哈哈哈……”皮皮笑了,笑到一半,觉得不太合适,连忙住嘴。
“旁边有人看到吗?”
“有。一位诗人,当时是他的好朋友,还为他写过一首诗呢。那时我爸在嵩阳山修道,称自己是杨山人。”
“很早的事?”
“嗯。在我出生以前。那首诗写得可好了,我背给你听——”说罢轻声低吟:
“我有万古宅,嵩阳玉女峰。
长留一片月,挂在东溪松。
尔去掇仙草,菖蒲花紫茸。
岁晚或相访,青天骑白龙。”
“哇哦,好有意境。”皮皮赞道,“什么时候的诗人?一定很有名。”
“李白。”
“What”
“就是写‘床前明月光’的李白。”
“吹牛。”
“我有这首诗的真迹,就放在银行地库里,你没看到?”
“地库里是有一堆字画,没打开过。”
“我爸还有另外一位朋友叫高适,也给他写过诗。”
“是那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高适?”
“你知道这首诗?”
“小学课本上有啊。”
“就是他。”
“高适的真迹你也有?”
“也在那堆字画里。”
“真的假的?”
“真的。”
“哦哦哦,贺兰觿,你们狐族要发财了!”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私藏,从没有对外公开过。”
“那我可以看看吗?”
“随便看。”
“李白的真迹,我要挂在卧室对面的墙上。”皮皮兴奋得直踢脚,“贺兰觿,咱们必须得回去!为了看到李白大大的真迹我们也得回去啊!”
“关皮皮同学——”祭司大人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咕哝了一声,“你真是个俗人。”
“贺兰,贺兰?”皮皮轻轻推了他一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手臂上的绷带渗出一道血迹。她怕碰疼他,小心翼翼地翻个了身。过了片刻,又忍不住翻回来。
睡着的时候,祭司大人呼吸沉重、脸上浮出痛苦的表情。一整个夜晚他保持着一个姿势长时间地昏睡,快天亮时,皮皮推了他几次,他都没醒。
皮皮只得悄悄起来到对面的房间找原庆。
“他的伤势确实很重,”原庆也很担心,“在狼王的决斗中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冰桃谷大战,又多了更多的伤口,兵器割的、狼族咬的,大大小小一百多处……以他目前的情况,需要卧床休养、补充能量。像这样强撑着,我怕挺不了多久。”
皮皮一下子急了:“他不是可以自己疗伤的吗?这些都不是天狐的咬伤,以他的功力应该可以很快恢复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