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族中长辈也发现了竹松私偷跑出去的事情。他们劝北彦不要再等了，竹松不会再回来了。

可北彦不愿放弃，坚持每天都来等，他觉得竹松是有事被耽搁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这儿是他们的家。

“其实这期间，我知道族中有派人出去找过竹松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北彦道:“牧先生，对不起，竹松他给您添麻烦了。那些被竹松伤害的人，我也非常抱歉，是我、没看好竹松。”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竹松，竟死在了回来的那一天。

原来……原来那天的大雨，竟是竹松的眼泪。

他的竹松啊！当时该是有多绝望、多恨，才会选择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大草原和凉城，说到底相隔也不过数百公里，可这距离，却成了他们永远相隔的距离。

牧九云看着北彦这副模样，心中到底生出了几丝不忍。他将吊坠也递给北彦:“东西已经带到，这个我留着也没用了，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北彦接过，这吊坠里装着的是竹松的心头血。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几人一踏进结界，他就在牧九云身上感觉到了竹松气息的原因。

离开大草原后，牧九云看着小十三闷闷不乐的模样，伸手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怎么看。”

小十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师父，你说竹松他还有几乎入轮回吗？”

“当然。”看着小家伙干净清澈的眼睛，牧九云突然想起当年刚离开大草原的竹松。那时的他，眼里也是那么干净清澈。“等他赎完罪，就可以入轮回了。”

小十三又问:“那他还会回到大草原吗？北彦好可怜。”

小十三的哥哥走了，但是他至少还做了最后的道别。

而北彦，等了竹松那么久，可最终等来的却是天人永隔的消息。虽然竹松很坏，但十三还是忍不住替北彦难过。

“大概会吧。”牧九云抬头看了一眼天，只是那时候他们是否还能认得出彼此。

感觉到身旁有视线投来，牧九云侧首望去，目光正好与君子敬对上。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其实那么多年，君泽所做的，不仅仅只是在忘川彼岸等吧？他更多的是在替竹松赎罪，也将自己的功德渡给了竹松，所以竹松后来做了那么多事，却没被天道打的魂飞魄散。”

君子敬只是淡淡道:“嗯。”

见君子敬回答的肯定，牧九云问道:“半仙君对阴司府，好像挺了解的？”

那天君泽出现时他就想问，只是当时场合不对。

“还好。”君子敬语气平淡道:“也不算了解，就是我曾经大闹过阴司府，恰巧听底下的游魂提起过。”

“大闹阴司府？”这么刺激的么？牧九云一听来了兴趣，“半仙君展开讲讲？”

小十三闻言也凑了过来:“对对，君叔仔细，讲讲我也要听。”

君子敬见师徒二人目光亮了几分，忍不住笑了出声。这次，笑意直达眼底。

“就是，当年……”

—— ——

几人再次回到徐州城时，已是隔天下午。

路途劳累，君子敬说别让小十三累着了，提议在徐州城暂住几晚，牧九云同意。

君子敬又说，外出历练要节约，所以一如既往地只订了两间房。小十三一如既往坚持要独立，这让君子敬连连夸这小孩打小就聪明懂事。

这座古城，本名叫徐州城，城内建筑比较基本都保留了老建筑模样。

三人外出找了个地儿吃饭，回酒店的路上正逢太阳即将落山。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撞上路过的人都是急匆匆。

一阵凉风吹过，就在三人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人突然转了过来，脚步一个踉跄直接将小十三撞倒了。

牧九云见状连忙上前，拉起自家徒儿:“乖徒儿，没事吧。”

“师父，我没事。”小十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牧九云确认小家伙没受伤，这才将目光转向跌跌撞撞像是喝醉酒的人。

看见那人时，牧九云眉头微皱。

他正要开口，就听那人出声道:“天黑了，回去吧、回去吧。”

牧九云不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可还没来得及他开口询问，那人便跌跌撞撞走远了。

别看他走路那样，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小十三突然感觉有些冷，他缩了缩脖子:“师父，怎么感觉，突然一下子安静了好多啊。”

因为醉汉的打断，等牧九云几人回过神来后，这偌大的一条街，所有的店铺全都打烊了，而路上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他人都半点身影，可不就是安静了许多？

牧九云皱了皱眉，“这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