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病的日常生活[无限](203)
任何一个强迫症看到这种东西,估计都要被气死了。
沈西聆好歹也算是精神病的一种,虽然他现在没有其他人格正常了起来,知识储备却还是在的,他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等,你给他送了一副完全不符合强迫症审美的画没发疯就算了,把药片全部掰开、胶囊又整整齐齐,这是干嘛?”
强迫症中有一种是混乱强迫症,就是看不得非常整体的东西,还有一种是,如果整体是乱的且乱得有规则,也能接受。
偏偏郁久霏非常准确地把其中不可复原规整的东西给弄乱了,可复原可规整的又弄得整整齐齐,不是强迫症的看着都不舒服。
“那药片这么大,我怕他咽不下,所以帮忙掰开了呀,我还是按照大小给他分开各种颜色药片的呢。”郁久霏举着爪爪比划了一下药片有多大,语气夸张。
沈西聆说不出话了,他后退一步,让楼十一上。
楼十一不愧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人工智障,承受能力相当强大:“然后对方什么反应?他有给你的艺术家病友回礼吗?”
听他问这个,郁久霏很是失望地垂下头:“没有,我给他天花乱坠说了半小时,他都没回我,后面医生来了,拉着我就跑,但我和我亲爱的朋友不会放弃的,后面他坚持画不同的画让我带过去,我也坚持每天给犯人念艺术家给他写的信,大概五六次之后吧,他让我转告艺术家病友,规整地死亡就是最美的艺术,建议他试一试。”
这就是疯子的艺术美感,强迫症对他感受到的美,只是一种基础辅助,但本身,他爱的是血腥与绝望。
而这个疯子被抓到,仅仅是因为他拆解尸体摆放的时候花的时间有点多,被死者的亲属发现并报警了,如果他的强迫症没那么严重,或许那次还无法抓到他。
楼十一跟沈西聆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展开,这让沈西聆稍稍有了跟郁久霏交流的勇气:“然后呢?他们闹掰了,你从中劝解?”
“怎么可能?”郁久霏诧异地看他一眼,“艺术家是我很好的朋友,他教会我勇气与绘画,我当然不会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所以我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跟他说,犯人的病还是很严重,依旧喜欢把人精准切割的艺术感,我的朋友自然不服气,就给他画了人体肌肉分解图,还附注释说明,人身上的肌肉不可能分得一模一样,然后犯人就被气进急救室了。”
这一瞬间,楼十一跟沈西聆都懂了,为什么郁久霏总说她跟一些病友感情非常好,能不好吗?
天才疯子难寻知己,好不容易见着一些“英雄所见略同”的难兄难弟,当然得死抓着不放手,不然下次没人看自己发疯了怎么办?
“你这艺术加工,可太艺术了……”沈西聆已经不想知道后面那犯人还受了多少折磨,在那医院待着,还不如去监狱踩缝纫机呢!
郁久霏腼腆一笑:“一般一般,毕竟我阅读理解一向可以的,后面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流程,犯人跟我的朋友都不服输,我在中间给他们互通消息,但犯人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差不多一周就要去一个急救室,在我和他逐渐培养出感情的时候,他要转院了,我送了他代表友谊的花,艺术家送了他一本《庄子》,希望日后可以互相化蝶入梦再续前缘。”
说完,三人都沉默许久,最终是楼十一打破沉默:“你说了这么多,中间你的行为一直没变化,那你是怎么知道如何逼疯强迫症的?”
“哦,他走了之后医生跟我说的,并且为了防止我把不是罪犯的病人也逼疯,所以很严肃地给我上了一周课,告诉我哪些行为不可以去做,要为了病人身体着想。”郁久霏有些委屈,委屈自己就算知道了错误的地方,却更不明白怎么在两个朋友中间寻找平衡。
沈西聆看着郁久霏,忽然说:“有点奇怪,医生既然一直都知道你做得不对,为什么还放任你去做?等病人治不好走了,又告诉你这些?”
经过郁久霏的几次描述,不管是沈西聆还是楼十一,都对郁久霏医院感到非常古怪,明明这个医院里有非常多的重症精神病,甚至破坏欲也非常强,可似乎给了他们不少自由活动的空间,即使一次次都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依旧不会对他们加以管束。
说好听点是给了精神病人人权,让他们能自由自在地生活;说难听点,就是医院不作为,放任精神病人对公共财产以及普通人造成损失。
郁久霏笑着解释:“因为我就是脱敏疗法的工具之一呀,医生们发现,犯人对同为精神病的患者更容易放松警惕,他们那样的高智商人群,即使自己是疯子,也看不起其他精神病,加上他是犯人,还要让他说出自己是否还杀了更多的人,就需要有人接触他并让他放下戒备,本身医院打算让一个心理医生去的,我当时刚好路过,想帮忙,就默认了我跟心理医生交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