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下/昼色夜浓(172)
老三只说:“我也没有责怪二哥的意思,父亲出事我们都不想看到,只是想说,这几日先守夜,之后再说其他。行吗。”
他说:“是。”
苏恩幼得知消息时也是第二日,她立马就要动身启程,临去前却被母亲叫住。
“段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知道人家二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没跟他们交好。这事我不知道段老爷子是怎么想,可人总得未雨绸缪……”
苏恩幼说:“未雨绸缪,难道,就是老爷子生病了,我作为儿媳,都不用去探望的吗?”
母亲偏头:“恩幼,妈妈没有这个意思。”
苏恩幼又微微红了眼眶,说:“那么,是要我未雨绸缪,时刻准备着段淮叙如果掉马了,我立马也可以收拾包袱离开他,丢下他?妈,咱们不好的时候人家对我们多好,没有这样的事。”
翁雯沉默无言。
她也说:“您放心吧,段爷爷我从小接触到大,我知道他就是个偶尔有点固执的老头,就跟我爷爷一样,有时执拗,我不相信他会多绝情。而且老人家生病,我都很难受了,何况他家里人呢。”
“我不信老爷子会因为一时糊涂就跟自己儿子多怄气,我也不喜欢,为了这种事未雨绸缪。”
“哪怕有一天他不在这个位置了,我想我也会坚持做完自己分内的事。”
翁雯恍神。
觉得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位女儿了。
恩幼说到这,也停顿下,不知道是不是哽咽。
也好像不是。
只是有点压抑。
也像解释。
“我也不是为了谁,只是单纯觉得,我既然嫁给了他,就不会怕他出什么事,他的事也是我的事,是我逃避不了,也是需要去面对的。”
“您别担心了,我只是去看看老爷子,很快就回。”
她走时,翁雯还要劝,却被苏父拉住。
“你让她去吧。”
本来也想劝,但那一刻苏父改变了主意:“你看咱们家恩幼这做主的样子,还是两年前的样?”
“她也是成长了,有了自己的历练。”
“有些事,该她自己去走。”
母亲叹气,只望着。
苏恩幼还是到达医院才知道具体情况,大家都聚在一起,只是一天过去,有人早已回去歇息,大家轮值守夜照顾。
她下车时,助理跟在后面拿大衣披她身上,也递了暖手壶,她只把手中东西往对方怀里一推,说:“不用。”
之后,径直进去乘电梯。
到医院时只剩三嫂几人守在那儿,今晚的守夜轮到了她。
文瑞英靠坐在走廊边,没有进监护室,看到恩幼,还和她打招呼。
苏恩幼也走过去,把东西搁置到长椅上,说:“三嫂。”
“你怎么现在才到,路上堵车吗,没有什么事。”
“没有,路上挺顺利的,担心积雪,但路况都还算好。”
三嫂接过她坐下,也点头:“顺利就好。不过你们家老五还没回,这两天处理公务,也跟着段清琅去了一趟西北,可能,那边天气要比这边好些?”
苏恩幼才知道段淮叙去处理公务了。
一些地区跨越较远的事宜,需要出差。
“他没有回?”
“应该就是这两日。说是让你三哥先回了,他之后的航班,你呢,这些天回家了。”
恩幼垂眸。知道他们闹矛盾这事,没人知道。
对外,还是守口如瓶的。
“嗯。”
三嫂却能看出来,她大概是有心事。
她说:“他也许夜半到,你到时去酒店休息,没事,这儿有嫂嫂。”
“嗯。”她点头,“好。”
可还是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醒来是因为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还有很低的,男人讲话声,像助理,也像别人。
偶尔夹杂两句低音,很熟悉的,低冽的。
神经从混沌里兀然醒来时,就像最深层的神经被人以手指触碰到,她意识还没回拢,眼睛就先睁开了。
之后,人靠在长椅边,身子先习惯性僵硬得自己都无法阻止。
段淮叙来了。
她认出了他的声音。
即使他说话声很低,同人讲话从不会说太多,大部分只是倾听。可偶尔纸张翻页的频率,他每一次低声轻应,她还是清楚地识别了出。
她背对那边靠坐着,睁眼望另一个方向。
不知自己是该继续装睡,等他走过,掩饰过去后再无声离开。
还是,现在站起来,当做什么也没有,装没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