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225)

作者:蘸黑糖

“听着有趣,”野利蒙尘收回了招术,甩手一展披风,不怒反笑,“中原也算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锁兰山南北遍布本君人马,至于妙京,你觉得他们能到得了?”

天辰之上,群星闪烁,似有两颗特别明亮,但又隔了无数银河星海,化做一条光带分开了它们于两端。

金以恒将绶带一头胡乱塞入衣襟,笑叹道,“漠狄之主兵锋一指所向披靡,可这战线太长处处都是危机,战事久拖必有不利,夺城容易守城何难,何况若黎,高渝,南疆,还有你漠狄北漠,哪一处不需要分兵统辖,你逐鹰派确实势大力大,可守得尽天下茫茫疆土么?届时优势分散,你又何苦为那些企图自立的宵小之辈行了便利?”他一口气说得急促,眼中水雾犹在,只是汇不成眼泪划落,“何不扶我做玄尊,”金以恒顿了顿,看了一眼斜后方的赵元旭,才又对上野利蒙尘嗜血的神情,“我率中原……归顺你漠狄!”

千万人听闻后,皆面露震惊神色,三三两两相互对视无人敢说一个字。

唯有野利蒙尘大笑不止,“金盟主不愧是中原门派共尊之人,听了你这一番话,本君若是不允,岂不是成了不辨是非昏聩自大的庸人了?”原本两条绶带佩戴左右两肩,是野利氏身份彰显,多日以来,野利蒙尘唯有佩戴左边那一条,丝线盘金的绶带随他笑声飞扬风中。

金以恒任凭野利蒙尘笑语,不再作答,他视线发黑,脚下积了一滩血迹,中原再也经不起战火,要为赵孞找一处安宁山岰,不再有打扰。一旁的赵元旭伤势不明,不知会不会下一刻就咽气。

缓缓瘫软的身体被野利蒙尘重攥衣领止住了滑倒的趋势,金以恒被迫与野利蒙尘对视咫尺,喷张的气息袭来,“金盟主可要明白如今战局,你都城都在本君脚下,你还有这个资格与本君谈条件么?”政权大事身死相斗,前夜的相拥而眠微,既往的风花雪月皆不足道。

金以恒闭上眼睛,咽下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心境滋味,凭我一人劝你收手,他在心中闪过这句答话,随即自嘲得瑟然苦笑,他睁开了眼睛还没有开口,“啪嗒”异物掉地的声音响起。

野利蒙尘目光转移,看清了是一把扇子,从金以恒被揉捏变形松松垮垮的衣领里掉出,寻常不过的折扇上点缀了一段璎珞,毫不起眼。

金以恒怔怔看着扇子,管他是燕齐之主还是联盟之主,败军之地濒死之人在野利蒙尘眼中如同草芥,没有利用价值的沿途衰草还会多看一眼么。“有的……”他重看回野利蒙尘的脸,凭攻打高渝身陷天罗地网绝阵后你的相救,凭高渝群山崖底,用毕生的灵力换你安然无恙,很多借口都能宣泄,但哽在喉间,一颗坚冰之心的漠狄之主一定觉得哪一个都不配。

一直紧跟在后的石莫潇发觉主上今日耐心奇好,按照他先前征伐反叛门派处置罪徒的手段,逍遥京此刻想必已经被撕开了一道裂口,逐鹰派大军蜂拥而入,或占领或焚烧,庆贺剿灭中原政权的胜利。据说城中玄尊的华盖宫巧夺天工,与辰极宫不相上下,自己那帮卖命厮杀了多月的手下还想着能踏平宫殿,攫取财宝,掳掠洗劫。

可占尽优势的主上引而不发,迟迟不下令总攻,对着站都站不稳的金盟主,还有一个死了的一个傻了的,难道又有了什么上佳计策?石莫潇心中疑惑,空中鸿雁飞扑而来打断了他的思维,鸿雁停在野利蒙尘肩头化做五色霞光,主人轻拂过翅膀化为符纸,野利蒙尘看完神色一变,又想意识到什么,随即转身看一眼北方,黎明还未到,那处漆黑一片,仿佛是亿万个来索命的魍魉黑影堆叠,野利蒙尘甩掉一瞬间的错觉,交睫之间换了眼神,“也好!”

金以恒强撑倔犟的神色,胸口有千斤重压,压得生疼窒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不敢怠慢野利蒙尘任何回应,这两个字,错觉中仿佛听见又不确信,他咬紧嘴唇,捂住伤口的手指勒入血肉,靠着痛感汲取生的感官,那双眼睛里朦胧的水雾散尽,又经历了猝不及防的生死离别,金以恒始终不知自己在流泪。

没有和自己道别就离开的昭王说过,阿恒别哭,弱者才流泪。

一声清鸣划过夜空,石莫潇随即认出这次是逐鹰派的传信鹰隼,野利蒙尘不用抬头只是抬手,鹰隼已成符纸落到指间,激战时有传信直达他手一定是要紧大事,石莫潇警惕四周防止突变,雷霆卫战甲染血,以死尽忠的气概令他也不由得敬佩几分,在他们之后还有众多守军挺立,城上弓箭强弩手从未松开弓弦,剧变之中他们没有命令静止不动,但如同山川横亘般的架势也让漠狄大军不得不拼尽全部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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