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98)

作者:蘸黑糖

“为显诚意,本君亲自来取。”野利蒙尘说话间,鼓声大作,漫山遍野都是漠狄的人马,以逐鹰派为首,列阵连绵,杀声震天,不计其数。“金盟主难道要反悔?”金以恒知道这是野利蒙尘最后的耐性。

野利蒙尘亦在审视眼前人,金缎衣衫经过一夜的激战沾染了沙土尘埃,又浸了雪水,湿漉漉得包裹单薄的身体,晨曦中的人,发丝滴水,眼神倔强,紧咬下唇,昔日明媚的脸上溅染了他人干涸的血迹,不知为何野利蒙尘总觉得能看穿他的脆弱无助,心中泛起悸动,而下一刻又被漠狄的旌旗鼓声抹杀不留。

“漠狄之主相邀,当然是却之不恭了。”金以恒盛意拳拳,他眼神虽在野利蒙尘,但没有漏过围拢在自己左右身侧的人马,他背手而立,朝着身后金山儿和众人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如同先前在倚云府一样,风情无限般得绽开笑颜,“愿为漠狄之主践行承诺,自当奉上!”他说完衣袖中所有的魔音一并撒向野利蒙尘,借着香馥的毒药弥漫之际,得了他暗示的一众人等一齐朝后方急速撤离,金以恒青龙符纸在手,疾驰如风,恨不得立时飞跃百里,退守到高渝与都城京畿的边境,野利蒙尘竟然真的来到了高渝,大战形势急转,金以恒失了沉着冷静,未见面时百般想念,见了面后别无他求,唯有远离。躲得越远越好,才能专心谋划一切。

如小儿戏耍的把戏,被野利蒙尘一个挥袖将魔音全部毁去,见金以恒落荒而逃,金线皂靴点地,一跃而起紧追不放。

烈风呼啸,金以恒还在恍惚于漠狄之主既往的杀伐狠戾,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锗红之色,野利蒙尘瞬间已至,他没有来得及转身,身后披风一角已经被人攥紧,系结散开,野利蒙尘没有抓到其人,脸色更冷,他将金以恒的披风丢弃,不费吹灰之力再度逼近,一把搂过他的腰,把他带入自己怀中。

“啊!”金以恒腰腹受了野利蒙尘一掌,剧痛使他惊叫出声,整个人脱力颓然,莫不是有野利蒙尘相扶,早已坠落山峰粉身碎骨。

天已破绽,曜日凌空,两人就着亲密无间的姿势落到地面,踏雪成泥。金以恒的脸在阳光照耀下宛如莹玉却触手极冷,他剩余的人马被逐鹰派控制,野利蒙尘眼睥睨脸色苍白唯有额头一点殊红,性命尽在自己手中的金以恒,对着漠狄真正的精锐大军下令,“就地驻扎,明日大军朝瑾晖琼楼进发!”

月色浸霜,拢在薄云后,瑾晖琼楼废墟被逐鹰派一夕铲平,修筑城防,建起连横军寨,成为了漠狄攫取中原的一大据点。即使夜间工事不停,巡营不断,铠甲步履声音不绝。

营寨中央中军大帐,多重丝锦帷幔,数座黄金灯台,即使是粗野战场也能窥见漠狄富丽堂皇之风,外间喧闹在此一点不剩,唯有主人专享的宁静和奢华舒适。

野利蒙尘处理完千里之外的漠狄政事,重勘眼下战争局势后,这才来到营帐后方,伏案的人听见了脚步声随即抬头,他脸颊酡红,长发未束,绵软白衣,散发出形单影只的孤独,金以恒眼中的迷离褪尽,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连剑尖相向都做不到了,沦为手下败将禁锢了自由。

“金盟主憔悴了。”野利蒙尘的身形挡在灯火前,引得金以恒视觉变暗,绯红的脸色因此也变淡了几分,听见了这句“问候”轻笑几声,“这江山都没有憔悴,我怎么会憔悴半分。”

野利蒙尘亲征在此,表明这西路大军才是漠狄旖兰主力,扶风那处只是掩护。当下,中原应战策略亟待转变并从长计议,否则有政权颠覆危险,奈何金以恒和所有部下都被俘虏,逍遥京不知详情,昭王和玄尊即使得知了金以恒失踪,不知会不会另有他想。风寒中人思虑过多,气息都是灼热的。野利蒙尘原意是指旧伤未愈,又在战场奔波,金以恒的回复指向天下纷扰,把自己的不适掩盖了过去。

阔别多日的重逢只在疆场,当初彼此虚以委蛇,一统天下的温情笑语,都在漠狄大军的无情攻伐下化作隔世云烟,或许他们两人的人生本该如此博弈厮杀,对立政权下没有渺小可笑的真情。

“金盟主大意了,你中原赵氏的江山破碎在即。”野利蒙尘的目光从金以恒的脸庞一点点往下摩挲,滑向锁骨,然后是劲瘦的腰肢。“赵氏”两字让金以恒心中一紧,未及多想,察觉到漠狄新主游走的眼神,他抿唇一笑,“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如果战事推进和你所料一致,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他拉着野利蒙尘的手用力一拽,对方居然顺了他的心意,与他并肩坐在了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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