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75)

作者:蘸黑糖

“究竟是多少年前呢?我也记不清了,也许是一百年吧,有一支在漠狄王族争斗中惨败的门派逃到了无咎派獠牙山,夺了我们的山庄,杀了我们的人,为了掩盖罪徒的身份,从此他们取代了真正的无咎派,窝在山里,不再现身也不再过问漠狄门派之事。我就是从獠牙山那场巨变中逃出来的。”

“原本的无咎派擅长占卜星象,不涉争斗,自那一场血光之灾后满门被杀,谁也不知道獠牙山中那些不人不鬼在妄图什么。”

“百年来天下很多事都与他们有关,扶植乾坤派,搅动漠狄门派内乱,勘天束力和徇天御力这至强的力量到了他们手中,不知会搅起怎样的巨变,远比遍地战乱,生灵涂炭更凄惨。星象有异,灾星四起,这是祸乱降临的征兆,也是唤醒星辰光辉将其扫灭的千年难遇的时机。”

“当年金爰君攻伐漠狄,也有灭了无咎派的用意,可惜天不遂人愿,金爰君也伤重加剧抱憾终生。恐怕无咎派如今又在暗处作梗,才有高渝反心不死,焚花义军死灰复燃。你现在灵力低微,更要当心提防他们。”

高渝余孽,焚花义军,金以恒重复默念着,自己那点微末的野心越发可笑。

“阿恒?”周知命叫了两声才唤回金以恒的注意力。

“周先生,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是指望我能挑起兴衰责任铲除他们?你太高看我了,我就是阻碍玄尊权力的一块绊脚石。”什么天下己任,什么至强力量,与现在的自己毫不相干,“不如教我以后何去何从?坐得了逍遥京那张宝座,别说无咎派,就是漠狄逐鹰派,我也去拼命一战,好不好?”

连霍运星也听出了这些话里的不甘为臣,抬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室内陷入沉默。

周知命倾倒酒壶,发现一滴不剩,他倒是不意外的模样,“那真有那一天,你如何处置赵孞和赵元旭叔侄?”他把叔侄两字咬得重,令听者不能忽略其中的血缘亲情。

金以恒长眉一簇,眼神不善,想了片刻,才舒展了眉眼,“那就交给周先生发落。”

周知命从椅子上跳起,一掌拍向金以恒后脑,“别想使坏,我又不是你爹!”

霍运星今日才觉得,师父对自己够慈爱的了,至少从来没有打过自己,多骂几句也伤不了分毫,反正皮厚。

灯火如豆,金以恒怕冷裹紧了被子,蜷缩在被窝里,周知命方才的话一直在脑中重复回忆,药汁里加了安神助眠的药草,他眼皮发重精力不济,原本就扑朔黯淡的未来,因为今晚更加沉重不可捉摸,“阿恒”,恍惚中他听见了很多声音叫唤自己,有周知命的,有昭王的,还有师父的,明辨不清,余音缭绕,终于敌不过困意,渐渐入了梦乡,灵力,如果能恢复就好了,哪怕只有几成……

伏案良久的野利蒙尘,才发现小憩之余竟然睡着了,突然醒来后还记得刚才荒唐的梦境,宫殿重檐,高台凌云,一人失足掉下,落入万丈悬崖,自己力量被封禁,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那人,只得眼睁睁得看着他身影消失,随后天地巨旋,夜幕倒扣在地平线下,千万颗星辰从深崖之底飞冲扑面,时空被模糊了界限,整个人飘浮在星海间,唯有掌心一颗明星最是熠熠闪耀,“阿恒……”野利蒙尘不自禁地唤出,摊开手掌噙了一丝微笑。

扫落眼前的尺牍,出了穹苍殿,凉风拂过面颊脖颈,午夜过去,凌晨将至,逐鹰派的号角已经吹响,又到了征战时,几年前的亲征,将固守山烧成焦土,琢珊派死灰复燃余孽造次,这一战一定一个不留。

此战之后还有真正的征途。

中原都知道,最繁华熙攘当属逍遥京,而纸醉金迷,纵情享乐却不在玄尊脚下,而在燕齐。挥金如土性喜奢华的金盟主治所才是恣意取乐之地,赌坊青楼,酒馆瓦肆,遍地都有,游人如织,络绎不绝。到了夜间,灯火点亮万家,美人歌舞,伶人奏乐,笑声取乐声回荡在每一条巷道。

街上的姑娘穿着粉樱色的衣服,发系飘带,沿途一路兜卖明霞花,眼前走来一位年轻公子,素衣玉带,澄明如玉,面目生得好看极了,姑娘急步来到他面前,“公子,带上明霞花吧,来了我们燕齐可要入乡随俗呀。”

公子看了看红瓣金蕊的鲜花,露出笑容,掏出了一张银票,“好呀,你的花我都买下了。”

姑娘接过银票看呆了,“公子,这花十文钱,哪里值百两黄金,我可不能收。”

用百金买花的公子推辞了银票,说道,“这是燕齐金盟主的银票。拿好。”

姑娘指了指远处最为通明堂皇的居所,“金盟主住在城中央,有那么多守卫,再说他灵力强得很,哪能让你偷到银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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