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独予(80)
“睡吧。”韩时打断她的话,关闭所有光源。
月隐日现,又是新的一天。
过去的一夜,姜舒意用意念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一晚上未动分毫。
就这样还做了个梦,梦到昆山中学的梧桐树冠盖如伞,女生在绿荫下放松地看书,间歇把目光投向操场上打球的男生,脸上洋溢着笑容,双手做喇叭状拢在唇边,喊的什么听不见,只见一个鹤立鸡群的男生回头,撩起球衣擦脸上的汗水。
尚在发育的身体用现在的审美眼光看有些偏瘦,但运动出的汗顺着腹部沟壑雏形线条流淌,阳光为他全身镀上一层光晕,看不清脸,仅凭清泠气质,所有运动的学生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这个梦起床没一会儿就忘了,因为高高在上的韩夫人来了。
八点半不到,路瑶出现在小白楼前,打扮精致,好似要去参加上流宴会。
黑色手拿包衬得她手指如同二十几岁女生那般细白,美甲颜色是很烈的红。面容和身材保养得很好,丝毫不显岁月痕迹,用时下的话说像吃了防腐剂。
她站在铁艺门外,女王巡视般的气场很远就能感受到。
姜舒意看见她的那一刻,觉得该给她铺条地毯,再请些人来夹道欢迎。
她来见儿子和私下见儿媳状态很不一样,便能明白韩时那高不可攀的冷感气质来源何处。
姜舒意和韩时一起迎接她。
她挑剔的目光在两人穿的家居服上扫了扫,问韩时:“才起床?”
韩时没什么表情,回答:“起了一阵。”
“在家很放松。”言外之意,不修边幅。
见韩时隐隐不悦,姜舒意好意微笑:“婆婆吃没吃早餐?”
“你会做?”
路瑶一句话顶得姜舒意脸上差点挂不住笑。
“我会做简单餐点。”她给韩时面子,依然保持尊重。
“婆婆先进屋。”姜舒意展开手臂,请路瑶进门。
路瑶踩着六厘米细高跟,走过花园小径,碎石路又令她不舒服:“这里该改造一下。”
韩时不理这话,沉声问她:“你一早来有事?”
“你回国不回家,当妈的只能亲自来看看儿子。”路瑶止步,转身握住韩时的手,“你出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太远,不想父母担心。”韩时道。
路瑶挽起他衣袖,看到一些浅表伤,终于有了表情,心疼、生气,神色复杂。
“你爸说你不想驻法了?”
“嗯。”
“回来也好,现在国内项目很多。”说话间,她睨着无所事事的姜舒意,“你不是要做早餐?”
“对。”姜舒意正好不想做母子聊天的陪衬,转身去厨房。
韩时说:“我已经叫餐厅送早餐了。”
路瑶表情挑剔,啧道:“天天吃外卖,身体能好?”
韩时:“是私人送餐服务。”
这两者在路瑶看来没有区别,就是娶的老婆不会做饭,逼得儿子吃外面的东西。
“小姜……”
她刚喊出名字,韩时低声道:“我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路瑶抬头看着他,说:“怎么,我是不和谐的音符?”
韩时面无表情:“我需要喘气。”
路瑶:“是你没让我省心。”
说到底还是不满意韩时的婚姻,娶个没有家世,不温柔体贴,忙着做服务别人工作的女人。车祸那么大的事,姜舒意没飞法国照顾,还跑去商K丢人现眼。
这些事每件路瑶都无法容忍,她没当面说出来,已经很给姜舒意面子了。
她并非对姜舒意有天然恶意,是觉得姜舒意不该不自量力,高攀豪门。找个一般白领或公司中层结婚,平淡生活才是普通女孩该做的事。
她更不满韩时对抗的态度,从小到大费尽心血铸造他的优秀,现在翅膀硬了嫌她打扰生活。身为母亲,她感到心痛。
“我老婆上班后再谈。”韩时对路瑶语气疏冷,“我上楼换件衣服。”
走到楼梯口,他转入厨房,叫姜舒意别忙了。
姜舒意将烤好的面包片放在盘子里,表明态度:“不会和不做是两码事,吃与不吃是婆婆的事。”
韩时拿起一片面包,涂上果酱咬一口,细嚼慢咽后,说:“味道不错,谢谢你的早餐。”
姜舒意笑着问:“这位先生,喝牛奶还是咖啡?”
“是手磨咖啡吗?”韩时抽了张纸擦手。
姜舒意说:“现在时间紧,只提供速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