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浓(61)
“你肯定觉得,这是你跟行舟之间的事,凭什么由我一个外人插嘴?我们徐家跟裴家不止是世交,我跟他妈妈,也是多年的好朋友。行舟是我看着长大的,论起来,他也算我半个儿子。”
“伯母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想劝你考虑清楚,你年轻,漂亮,再过几年,你失去这些的时候,等行舟玩够了,收心了,你觉得他会不会娶你?”
楼上的书房传来开门的声音,徐母喝了口茶:“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个聪明人,就该自己考虑清楚。”
*
那天后来,宁语迟一直想着徐母的话,她知道后者这样说,有让她知难而退的意思。
但她还是进了心里。
主要是那一句:等行舟玩够了,收心了,你觉得他会不会娶你?
她甚至都不用想,答案是什么,那晚在棋牌室里,她都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他亲口说的,他做不到。
没错,她配不上他,宁家不能给裴行舟任何助力,甚至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不相配的,身份地位从不对等。
她就像他一时慈悲捡回家的宠物,开心时逗弄,不开心就搁在一边,丢了不去找,回来了,就继续养。
再没别的。
徐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她心上,每个字都极有份量,砸得她愈发清醒。
或者说,本来已经够清醒,而她的话就像刺进皮下的针,大部分时候还好,但凡稍有不慎,就会猛然刺痛到她,偏不流血。
难怪古代皇宫里,折磨宫婢都喜欢用针扎。
面上看着完好无损,内里早就千疮百孔,叫得再痛也看不见伤痕。
好在最近工作繁忙,也没有太多时间给她处理感情。
到了年关,电视台简直忙得不行,春节将近,跨年晚会过去没多久,F台春晚还在紧张的彩排中。
宁语迟是F台春晚主持,彩排是从早到晚的,虽然不是直播,可也要尽量避免差错。
每天下班到家,都已经很晚了。
这天从车上下来,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住宅楼很高,等电梯的只有她一个。
她按下按钮,电梯打开,她走进去。累了一天,幻想着早点回到家泡澡,解了一身疲乏。
数字不断跳跃,在跳到14层的时候,电梯内的灯忽然一闪。
她立即抬头,只听咔一声,平稳的电梯猛地一顿,发出巨大声响。
她下意识靠在电梯壁上,头顶的灯一阵快速闪烁,骤然熄灭。
电梯卡在了这里。
幽闭空间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心脏顿时紧缩,吓得砰砰直跳。
有所倚靠的背部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心中又担心会出现惊悚片出现的场景,譬如她此刻靠的不是铁壁,而是什么僵尸的胸口。
她赶紧打开手机手电筒,寻找电梯内的故障求助电话,一边拨号,一边紧张回头去看,担心身后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手心不自觉地渗汗,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等她稍有不慎的时候,就扑过来将她撕碎。
终于按对号码,她打过去,响了半天,没通。
她急得眼泪要涌出来,寂寞感和恐惧感快速将她包围,她蹲在电梯角落,手机开着手电筒,总是控制不住疑神疑鬼照这照那,故障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一直都是忙音无人接听,难道她今晚就要困死在这里?
黑暗的恐惧让她变得惊慌,这么多年她都没法克服,这样的情景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淡定,即使开着手电筒,她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手机突然嗡嗡一声,手电筒随之熄灭。她一看,发现屏幕提示电量过低,已经没法再开手电筒。
幽闭空间重新陷入黑暗,绝望在这一刻变得无法形容,她连呼吸都在抖。
她嗓子一紧,打开拨号界面,拨出那个她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
“嘟……”
一声,两声。
她在不见光亮的狭窄电梯,乞求着唯一能够得到的心安。
另一边,铭显集团停车场。
裴行舟从电梯出来,径直走到自己的车位旁,掏出车钥匙解锁。
最近走得晚,也就没用司机开车。
他刚要走到驾驶位,就见旁边的保时捷下来一个人。
“是你。”裴行舟微微蹙眉。
“等你很久了,行舟哥。”她穿着红色的披风外套,里面是白色毛衣,看着端庄中不失可爱。
裴行舟单手揣进口袋,问:“你有事?”
徐晚清走上前,说:“没错,我特意等你,是有话想对你说。”
裴行舟抬手,看了眼手表:“我只有一分钟时间。”
徐晚清苦笑一声:“行舟哥,你就这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