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39)
枝条无穷无尽地垂落,又一股股地拧起,桑为连开阵吟唱的时间都没有。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早和严师兄说过了。”他与严彦背靠背,挥剑砍掉一股枝条,“早点回道观,不要找什么美人。”
严彦不服:“还不是为了你!”
“谁要你为我找……”桑为还没反驳完,一根枝条已缠上了他的腰。他刚要挥剑斩断,忽地瞥见那些树痂的搏动速度似乎变得更快了。
桑为握剑的手猛地一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树痂竟都在瑟瑟发抖?
桑为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些树痂就蓦地爆发出接连不断的哀嚎,声音刺耳到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桑为猝然睁大了双眼,惊出满身冷汗。
树痂正在……骤减。
为什么?桑为如坠冰窖。
先前缠上他腰的枝条趁他这会愣神,突然出手,把桑为猛地拎到了半空。
“桑为!”严彦扭头大喊。
“……”那枝条缠得很紧,汗水顺着桑为的脸颊滑落,他咬紧唇,双手撑在枝条上,却怎么使力都摆脱不了束缚。
他忽地放弃与这枝条对抗了,而是抬眸与那枝条上的男人脸对视,声音有些愤愤的颤抖:“为什么受到攻击的是你,而害怕的确实那些魂魄?”
“你的法力……”桑为出离愤怒,胸口剧烈起伏,“是靠什么支撑的!”
男人脸们看看树痂又看看桑为,不约而同地发出各种各样的笑声,可它们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扑来的荧蝶全部斩断。
桑为身上一松,直直落回了地面。
这该死的枝条砍得严彦虎口发麻,他道:“呆子真是没叫错你,这时候还能发呆,可真有你的!”
桑为没接话,他不再对树枝动手,只出神地看着那些树痂,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难过,他眼眶有些发红。
他紧握着拳:“严师兄,这些百姓是死了,但魂魄回归地府也总能转生,可这魔树却把他们的魂魄当作自己的能量来消耗,简直……”
他顿了顿,没能找到描述此等罪行的词汇。
他没和人提过那些噩梦,儿时的村民总会带着子虚乌有的指责每晚造访,就算桑为没有做错什么,却依旧觉得难受,难道独自活着也算是罪过?
他希望那些亡魂可以安息,可过去的事他已无能为力,但此刻,树痂上的魂魄就在眼前,他怎么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拿出雀鸟,说:“烦请严师兄护我一护。”
严彦又要砍枝条,又要留神这人做蠢事,他警惕道:“祖宗,你又想做什么?”
桑为双手结印,有白色光晕从指尖溢出,他不容置疑道:“我要施安魂法阵,让这些魂魄再入轮回。”
严彦一个脑袋两个大,就算对阵法一窍不通,他也知这安魂法阵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这人防御法阵都撑不了太久,何况是安魂法阵?简直是不要命了。
严彦想上前阻止,可人才跑出几步,就见那施法的雀鸟已飞到了魔树顶端,洁白朦胧的阵罩如瀑布般瞬间泻了下来,安魂咒文绕着阵罩盘旋,眨眼扣住了整棵魔树。
严彦:“你……!”du,jia,wen,tao
阻止阵法显然已来不及,他只好被迫去护法,可才一回头,就又瞧见了不想瞧见的画面。
只见桑为的脸颊上忽地出现几条蛋壳似的裂缝,缝里不断渗出绿光,接着,从里头露出一个半透明的、和桑为一模一样的人来。
这是桑为的识魂,三魂七魄里的一魂。
严彦觉得树痂的尖叫在这个瞬间都失了声,他挥手把蹿到身边的枝条砍得稀烂,怒不可遏:“你是不是疯了?人的三魂七魄缺一不可,若是丢了任何一个,是要入不得轮回的,你想永远徘徊在地府吗?”
严彦说的这些桑为岂会不知?可若他在乎自己的魂魄就根本不会开阵,何况现在阵法正在紧要关头,又哪儿能说停就停呢?
就这一转眼的功夫,那和桑为一般模样的识魂都已来到了树下,它半透的身子漏出一条条绿色的光线,献祭似地全涌到了枝条身边。
那些男人脸见了绿光立马停止消耗树痂,它们露出贪婪的神情,争着抢着去吸食绿光,毕竟活人的魂魄要比死人的美味百倍。
这桑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拿自己的识魂去暂替那些百姓魂魄成为魔树消耗。
而与此同时,安魂法阵上的咒文也骤然发出金光,树痂上的魂魄得了空,它们一个个的,迫不及待地从树痂中解脱。
无数魂魄绕着桑为飞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感谢的感谢,急着走的急着走,最终都如流星般消失在了天际,要去入自己的轮回。
桑为此番又是开阵又是生剥识魂,眼下人已大汗淋漓,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