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66)
严彦怕他受了刺激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又谨小慎微地求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桑为仰着脸笨拙地抬手,又搭在严彦的背上。严彦以为他要锤自己,可桑为只在上面来回的摸了摸,倒像是在安慰他。
“没事。”桑为声音闷闷的,他顺服地垂下眸,轻轻地说,“我没有关系的。”
这怎么会没关系呢?
“我不信。”严彦讨好似的,担惊受怕地说,“刚刚是我不好,他穿的和你一样,我一时犯了糊涂。”
什么犯了糊涂?
这话说的就像丈夫在外面偷了腥,只得回来求着妻子原谅的无赖。桑为看了他一眼,面上还算平静,可唇却是颤的。
严彦忽地横下心来,一不做二不休把桑为抱起放到桌上,埋在他的腰间,胡乱地央求:“你今天想骂想打都随你,想抽筋扒皮也随你,我肯定不哼一声,但怎样你都不能叫我滚蛋。”
严彦不要脸地紧箍着人,“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我是离不得你了!”
桑为安静地坐着,过了会儿才自暴自弃地开口:“我早就知道了,还没出芳湘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严彦抬头:“你知道什么了?”
桑为用食指戳了戳严彦的额头,呐呐道:“你是情难自禁,只是你自个儿还没觉察罢了。”
严彦一把握住他的食指:“你整天都在胡思乱想,我不觉察什么?”
桑为抽回手,无奈地笑了下,说:“胡思乱想又不是空穴来风,就算他和我有诸多不同,但到底也是桑为,和我一样与你有着很多回忆,你不愿承认,可心里却是有情的。”
严彦愣了愣,想起自己把识魂塞进袖里还非得牵绳的事。这一路忐忑,时不时要拿出绿团看上一眼,难道仅仅是怕识魂丢了没法子给主身融魂么?
还真不是。
严彦不响了,像被挖出了自己都看不清的心事。
桑为接着道:“但我不能怪你,我和他离了心,罪魁祸首本不是你,你是考虑到我才刻意疏远识魂,你如此待我,我又怎能那么自私不管你的感受?我既答应与你成亲,就不会轻易反悔,若真不能融魂,我……”
桑为咬了咬唇,猝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自己这辈子就没那么窝囊过,这些话他分明酝酿了整晚,可话到了嘴边,竟连身子都因屈/辱轻轻颤抖了起来。
他眼泪“唰”地掉落,又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恶狠狠地看着严彦,一鼓作气地说:“我也是不介意的。”
严彦只觉自己的心被泡进了酸水,绵绵密密针扎似的难受,桑为的委曲求全竟比抽筋扒皮还叫自己内疚。
“我错了!”他倏地把人捏进怀里,“可我不好骗你,我现在确实做不到把识魂看成别人,这真的太难了桑为。”
严彦无力又仓皇地亲着他的发顶,像在强调什么,“但总会有办法融魂的,我去找宋平,我给邵子秋写信,再不行我去找别的药俢!”说到后头,话里都带了可怜的乞求,“你再等等好吗?”
桑为轻轻地回抱住严彦,他确实难过,从芳湘馆那儿就既难过又生气,可他刚刚讲的话也句句真心。
毒蝎阵已到了最后关头,每个人都自身难保,他连先前开纳元取道阵的伤都未养好,人变透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今天在芳湘馆里甚至还出现了断片。
都这样了,还谈什么融魂呢?
简直天方夜谭。
桑为心知肚明,时间不会眷顾他,识魂要取而代之他也阻止不了,可他不想让识魂破坏自己与严彦最后的时光。
他真的等不起。
***
春夜还寒,宋平在床上打了个喷嚏。
他一堆事想问想说,却不敢贸然去敲客房的门,尤其是听到茶壶的那声淬响,更怕去了会见到什么不该见的画面。
他辗转反侧,最后索性爬起来在自己的屋里来回踱步,等的天都大亮了,才听到客房的开门声,立马就急吼吼地跑了出去。
“严道长,桑道长!”
宋平满心满眼的只想议事,见门开了就不管不顾抬腿要跨。
谁知脚还没落地,便见严彦披着松松垮垮的袍子站在门里,脖颈到胸腹这片全露在外面。他身后的桑为还散着长发,趿着木屐,一脸的睡眼惺忪。
“呃……”宋平那抬在半空的脚堪堪地顿住,又堪堪地收回,“我那个……我就是……”
严彦知道他是个殚精竭虑的主,定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整得一晚没睡。
他拢了拢袍子,说:“麻烦宋道长再等片刻,我们立马就来。”
宋平以为他要干嘛呢,原是转了个身,去帮桑为束发了。
严彦大大方方的,先帮人绾了个松松的发髻,又仔细插上木簪,那动作轻缓的叫人瞧不出他是个使剑凌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