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63)
游沉嘴里发出难听的咕噜声,那焦炭色的手已没了五指,在这会忽地颤抖起来。
严彦蹙眉:“你要说什么?”
桑为看着游沉矮小的身躯,他被烧得更显瘦小,就像只瘦骨嶙峋的中型犬类。
这人矛盾,他自卑又傲慢,能在明华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到这个位子,也不知花了多少力气,识魂却用一把火烧完了一切,只给了一口品味痛苦的活气。
这比死更叫人崩溃。
于是桑为也蹲了下来,他看着游沉,认真地问:“游道长是想求一死吗?”
游沉目光转动,还黑白分明的眼珠突兀地嵌在那坨黑肉里,瞪得极圆,竭力撑大了眼眶。
桑为叹声,面露同情地说:“等游道长开了铁栏,我们就如你所愿。”
游沉深深地看着桑为,眸里倏地流出发烫的眼泪。他在这里见到了两个桑为,就算心中疑惑,现在也已无力再问了。
他不要严彦把着自己的手,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闷嚎了一嗓,他傲慢地推开严彦,用残缺的手掌扒着地面,拖动笨重的身子挪到铁栏边,在那上面敲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音律。
铁栏上划过圆弧状的灵流,刹那间,整个地牢的栏杆就都消失不见。
游沉瘫倒在地,他睥睨地、又带些渴求地看着严彦和桑为。
严彦才拿出断剑,游沉就忙不迭地挣扎起身,他双掌夹剑,毫不犹豫地将剑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接着,他倒回地上,感受着血液和温度一起流失,就算周围燃着熊熊烈火,他也觉得寒冷。
终于,游沉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他忽地想起从前,他儿时因长不高,被一起修炼的同伴嘲笑,那时候自己活的就像过街老鼠。
可不知为何,无论自己不择手段也好,努力修炼也好,到了临了,依旧和儿时一样,像是什么也没有改变过。
游沉合不上眼。
他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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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赌气
这场大火引起的轩然大波不亚于之前的遥仙阁坍塌。
只是去年新上任的明安城知府与之前的不同。这知府是个安于享乐的,只要明华派来的主理道修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他就乐得自在,权不权的他也不在乎。
这知府在被烈火吞噬的芳湘馆前装模作样的站了会,等到严彦和桑为把那二十个百姓全须全尾地救出来后,就寻了理由回了府,后头的事也全都扔给了宋平处理。
宋平忙里忙外的安顿好了人,夜已深透。他邀着严彦和桑为回了自家宅子。
宋平眼下的地位已今非昔比,是真真正正掌握明安城命脉的人,可他的宅子却朴实的过头。
虽说不上家徒四壁,也和稍富裕的平民百姓一般无二了,小院小屋的,不过就是多了个扫洒的老仆和一棵结了果的枇杷树。
宋平进了院,唤来老仆抱了两床被子送去客房。
他是个实诚人,想不到严彦和桑为的关系,于是他窘迫地挠了挠头,说:“自去年起,这里的客栈倒的倒关的关,寒舍虽是小了些,但比别处还是安全些的,今夜只好委屈二位挤一张榻了。”
严彦不知怎么和这愣头青解释,便道:“宋道长别客气,我和师弟也不用分榻。”
宋平呆了呆,心道这两人心肠是好,但也未免太过可怜,难道清轩神派已窘迫到大伙是挤大通铺睡觉的?
他顿生怜悯,像个热心肠的老妈子,热切地说:“两位是明安城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怎好招待不周?这样吧,明日我就去置办张榻来,搁在屋里还是成的。”
“……”严彦额上冒汗,他是能说会道,可遇到宋平这样的古板就是对牛弹琴,他只好无奈摆手,“真不用,我们早已睡惯一张榻了。”
宋平惋惜地“啊呀”了声,心想还真让自己猜中了,于是他愈发坚定地说:“要的要的!就一张榻而已,这点钱明华还是出得起的!”
严彦铁不成钢似地唉声:“我与你也说不明白!总之你不用准备那些有的没的!”
宋平却梗着脖子,恨不得现在就叫人去哪儿抬张榻来。
这样你来我往客气了几遭,严彦终于恼火了,索性大放厥词:“实不相瞒!这也算不得我师弟,他是我严彦的道侣,睡一张榻天经地义!我知你转不过弯,好心不说,可你还非得让我讲出来!”
“啊?”宋平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但还抱着侥幸又小声问了句,“……啥意思?”
立在一边的桑为终于淡淡地开口:“字面上的意思。”
他一本正经地说,“只是我和严师兄还未真的成亲,待择了良辰吉日,定邀道长一同煮茶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