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42)
这后面的地道此刻已塌陷了大半,好些石头堆叠在一起,水也没过了大腿,很难过去人了。
桑为却道:“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不明不白的再也不见又算什么呢?他不甘心。
邵子秋叹声,他松开了人没有再拦,只道:“那就请桑道长多多保重吧。”
桑为粗粗地“嗯”声,接着一头扎进后面黑黝黝的地道里。
***
桑为先前受了内伤,这会也开不出什么能护着自己的阵法,他只用雀鸟唤来一点点能照路的光。
后头的地道已经塌过一回,几乎没有路。
桑为用剑劈开石堆,急躁地挡走不断掉下的落石,额头不慎被砸开个大口子,流了血,他摔下爬起,摔下又爬起。
也有剑都劈不掉的石堆,他就扔掉剑徒手去扒。他不能去想严彦现在是什么样的,什么都不如生死未卜折磨人。
没有征兆的,那被落石堆满的墙后面突然传来响动,是有人正拿着利器凿墙。
桑为猛地抬头,心脏仿佛要炸开了,胸腔发出拉风箱似的喘气声。
“是严师兄吗……?”他扒着那些石块切切地喃喃,又颤声喊,“是不是!”
对面有一瞬的沉默,下一刻石墙就被凿破了,桑为先是看到了断剑,接着又看到了人。
严彦眼里布满血丝,他在这乱糟糟的、随时会塌陷的地道里灼灼地看着桑为,激动地回答:“是我!”
在与林贤南对峙时,严彦就知道赫海会来这里,自个儿的心就被架在了火上烤。
于是他火急火燎地赶来,可越往里跑就越是惊心,这浓郁的血腥味,和漂浮的残肢断臂都叫他怕得发疯。
是了,这种担惊受怕他们都是一样的。
此刻,桑为愣愣地看着严彦,他胸口震荡,好像什么苦恼都在这一语一眼里烟消云散了。他一时间笨口拙舌地喊:“……严师兄。”
严彦大步流星地跨过去,才捞起人,原先桑为站着的地方就倒下一片半个人高的石壁。
“发什么呆!”严彦责骂道,“你不跑出去,还转回来做什么?”
桑为趴在严彦肩上,被严彦极快地抱着跑。
他分明是挨了凶恶的训斥,却半点脾气也没有,甚至高兴地笑了起来,充满生机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才仔细地唤:“严师兄。”
“啊,干嘛?”严彦还有些生气。
桑为双手紧紧扒着他,像蒲草绕成的丝,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喜欢你。”
严彦脚下猝不及防地一顿,真真是钢铁也得化成绕指柔。
桑为把鼻涕眼泪全擦到了严彦满是血的衣服上,又哭又笑地说:“我好喜欢你。”
严彦缓而深地吸了口气。
在这一瞬,严彦巴不得不做什么道修了,就只做他的男人,彼此日日夜夜纠缠,朝朝暮暮喜欢,抱在一起腻在一块,永不分离。
身后石壁哗啦啦地掉下来,水流湍急,眨眼就到了严彦的腰间。
严彦像忽地有使也使不完的力气,脚下湖水汹涌,他也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将不断坍塌的石壁甩在后面。
他重重地“嗯”了声,又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牙,说:“我也好喜欢你!”
桑为把头埋在严彦温热的颈窝里,不肯做声了,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这种两情相悦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挂念着你,你又牵挂着我,哪怕这会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都能生出劫后余生的甜蜜。
***
邵子秋带来的搬运工人已经死绝,这最后一批没来得及运出去的批文法器,如今是真要埋在凌州湖底了。
别说法器,人要出去也难。
邵七的五脏六腑已衰败,他双眼发花,看出去的一切都是红的,这手中的轮椅千斤担似的沉重,在这种地方寸步难行。
他们还没走多远,这轮椅就被石堆卡得动弹不得,邵七不得不去搬走那些石头。
邵子秋坐在轮椅上,水都漫到了胸口,他吃力地把邵紫仪架在肩上,不让一点脏水碰到她的伤口。
“这样不成。”邵子秋粗喘着,“生死由命,阁下不用过分执着,还是快把阿姊带出去。”
邵七搬石头的手一顿,没回话。
邵子秋扬声:“你听到没有?”
邵七唇线紧抿,他僵了下,还是放下了石头,站起来,直接把邵紫仪从邵子秋身上卸下,重新背到自己身上,没犹豫的,转身就跑。
邵子秋把人轰走了,这才仰起头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把手放到膝盖,这副金贵的膝盖要命地泡在水里,痛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簇簇大大小小的石灰接连不断地掉下来,落得邵子秋满头的灰,他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