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09)
严彦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他跳了起来,打开柜子。桑为的衣裳,爹娘的小木牌还有那副乌龟王八蛋的画作都不见了。
“混账东西!”他大骂一声,重重甩上柜门,他一手提剑拿刃,一手把昆晟夹在腋下,踹开门追了出去。
大半夜逃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回还长进了不少,知道要给自己下药灌酒!
***
驱魔阵的阵罩与四周景色融合的十分完美,如此巧夺天工的阵法就算是桑为,不一寸一寸的仔细分辨也难以察觉。
桑为在风里揪紧了那件氅衣,在不知不觉中离那小屋越来越远,眼下它已被层层叠叠的农家遮挡,再也瞧不见了。
可他才刚刚出阵,就听有人在背后急促地大喊:“桑为!”
是严彦的声音。
桑为呼吸一滞,他顿住脚步,猛地回头。
他看到严彦站在驱魔阵的边界里喘气,脸上被酒熏出的红晕还未褪去。
他头发松散,衣服系带也胡乱绑着,眼珠子里都是血丝,他压抑着声问:“这次,你又要去哪里!”
桑为没料到严彦会追出来,他惊慌失措的,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只吐出一句:“严师兄……醒了?”
“是啊。”严彦笑着反问,“我怎么醒了?!”
他紧跟着上前,想到桑为跟前,却很快触到了驱魔阵的阵罩,那阵罩就像一堵看不见的墙,硬生生地挡住了去路。
严彦难以置信地看着桑为。他伸出手,阵罩上荡漾出一圈圈的紫色涟漪,它们紧紧箍住手指,力气大的惊人,就连指尖也探不出去分毫。
他试了几次皆是如此,忽地就明白了过来,他低笑一声,说:“你可好得很,这就是你在驱魔阵里动的手脚?”
桑为没吭声,他本该绝情地转身走掉的,可双脚偏偏像灌了铅扎在了雪地里,舍不得似的。
严彦眼里骤然聚起红色碎光,魔息绕上了左肩,他怒极了,几乎是在咆哮:“你可真是好谋划!”
他霍地抬手,用了十成的灵力同时挥出了左手刃和断剑,让荧蝶和水汽在阵罩上刮出凶猛的火花。
庞然的阵罩乍时散出紫光,绚烂的光带接连不断地划过天空,照得桑为的脸惨白一片。
“严师兄!”桑为手心冒汗,他深吸了口气,“你知道我……”
他说不下去,林贤南作/贱/他,根本没把他当作人看,他扬声道,“严师兄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等一的剑修,而桑为只是个魂魄残缺的野鬼,实在不值得严师兄在我身上浪费力气!”
他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垂眼牢牢盯着地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严师兄若有天能登顶道修大能,有与之般配的道侣,桑为定会为你高兴!”
严彦的刀剑抵着驱魔阵阵罩,冷声道:“你高兴?桑为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从不会看人!”
阵罩在黑夜中簌簌战栗,却始终牢不可破。
桑为低着头,他好不容易抬起脚,在沉默里后退一小步,再后退一小步,他不断地后退,在雪面上蹭出一条坑坑洼洼的、坎坷的线,离严彦越来越远。
“桑为!!”严彦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他不知疲倦地发狠敲击着阵罩,虎口被磨破了,血淌了一手。
桑为缓缓摇头,声音轻到像在对自己说:“没有,我没有心虚,我是真心的。”
昆晟这会爬到严彦肩上,抬眼盯着驱魔阵看了半晌,突然道:“严彦!桑桑用的是你的魔息!你得拔除魔息才能出去!”
严彦蓦地松开手,刀剑带着血落在洁白的雪面。
魔息由恨意供养,它们一直潜伏在严彦心底,若要完全驱逐它们只有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那就除了它!”严彦嘶哑地喊。
他毫不犹豫地把掌心贴上阵罩,体内的灵力急速汇聚于道丹,要与魔息直接对冲。
魔息感受到了威胁,它们疯了一般从左肩挤出,像黑色的绳子缠绕住了严彦。
它们在严彦眼前幻化成无数个林贤南和赫海,事无巨细地重演过去,都是严彦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魔息勒进了皮肉,要把严彦生生碾碎,严彦双腿颤抖,呜咽出声,痛得几乎要跪倒,那费力喘出的白气呵得他五官模糊。
可他没有收回半点灵力,他把额头也贴上了阵罩,灵力和魔息在四肢百骸里激烈博弈,魔息在消散,也在源源不断地产出。
他重复呢喃着桑为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慢慢减轻恨意,他手颤抖地握成了拳,血顺着阵罩滑落。
桑为怔怔地站着,下一刻就抬脚奔了回来,他没想到严彦会这样强行剥离魔息。
他心如刀绞,手脚都变得不利索了,他停在阵外,不知是进阵还是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