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317)

作者:桃发子

“顺便预祝你在明天的成人式金榜题名。”

沈戎没有回家,直接进入了为期三天的成人式。毫无疑问,没有陆宗域在,他是这届学生中最强的那个。

阶测为十二阶哨兵,体测不光是本届第一,还留下了记录中除宋陨外的最好成绩。

成人式完满结束,安悠瓷也醒来了。

外面阴雨连绵,玻璃上布满了水珠,他从床上爬起来,眼神空洞地盯着外面看。

过了会儿,他裹上一层被单,赤着脚走下地,就这么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其他佣人看到他像幽灵一样摇摇晃晃地路过,都不敢上前搀扶。

雨越来越大,一出大门,身上就被淋透了。雨水从发丝流入眼睛,安悠瓷的视野变得模糊,无数杂音传入耳中。

远在闹市的叫卖声,全息屏幕播报新闻的声音,人们在谈天,汽车在鸣笛,所有杂乱无章的声音像箭矢一样从四面八方射入脑中,让他几近崩溃。

荣耀加身的沈戎回到府邸,便撞见安悠瓷独自站在前院中央,脚上全是泥水,一缕血迹从露出的小腿顺着脚踝跟雨水融到一起。他脸颊还有淤青,嘴唇上有一道已经干涸的血口。

沈戎撑着雨伞走过来,他不知道安悠瓷没有反应是因为听到了太多噪音,哨兵强行的侵入使他的精神力出现了紊乱。

在高分贝的声音污染中,安悠瓷听到了一句话:

“结束了,我放你自由。”

他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沈戎丢开伞拦腰抱住他,惶急地唤着他的名字。

“不好了少爷!出事了!”这时,从主楼里跑出一个帮佣,慌张地喊道,“夫人!夫人自尽了!”

当沈戎赶到时,沈夫人的遗体已经凉透了。

她是服用药物而死,遗书就放在黄色的药瓶旁边。

「普元落入敌人之手,无颜面对亡夫,只求挫骨扬灰得以谢罪。」

母亲只留了这短短一句话,甚至没有提到沈戎。

悲剧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沈戎说不清。

也许是从父亲因为他不受控的精神体犯下连环命案就开始了……

最后用死亡背负了他的罪名。

在强行与安悠瓷结合的时刻,他不光毁掉了对方,也看清了自己。

蒙在鼓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虚无与悲哀。

他只知道他住进了那间母亲不愿回忆的卧室,他只知道他要在成人式夺得头筹,他只知道他要背负重振沈家的使命,没人问他愿不愿意。

如今,他失去了安悠瓷,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普元,孑然一身。

这也是某种程度的自由,但在这个时代,自由的代价太沉重了。

普元管辖权落在宋陨手上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建原色美术馆。

寓意无论是沈家的功绩或是罪责都一并抹除,从此成为历史,让沈家以最体面的方式退出普元这个华丽的舞台。

在沈戎的要求下,沈夫人还是没能被挫骨扬灰,而是与沈归尘葬在了一起,如果她在天有灵怪罪下来,就怪罪吧,恨他的人那么多,不差母亲一个。

安悠瓷身上的青紫都褪干净了,人才从昏迷中清醒。沈戎联系了彭鼍,同意将安悠瓷送还到陆宗域身边,帮助精神体修复。

那天他们坐在公务车后座,安悠瓷像纸片一样紧贴着门坐,中间留了很大空隙,一路都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到了驻军部队,车缓缓停下,安悠瓷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陆宗域,眼神才聚焦起来,很快变得通红,却狠命忍住不哭。

在下车之前,他踌躇了一瞬,道:

“你将春天放在那条路的尽头,想必是还有希望的吧。”

沈戎明白,这是在说他那令人作呕的精神图景。

安悠瓷的声音还是如此温柔,他转过头,看着沈戎,道:

“少爷,谢谢。”

沈戎的心像被挖空了一般,伸出手想替他抹掉那颗马上要掉下来的眼泪,但安悠瓷没有一丝留恋,开门便飞奔去了陆宗域的方向,两人相拥在一起。

最后的最后,竟然是一句“谢谢”。

在他残暴地摧毁了安悠瓷的精神图景后,竟然……

等来的是——

谢谢。

沈戎的手停留在半空,要去擦谁的眼泪呢?明明是这双手让他哭泣让他疼,也是这双手把他送了出去。

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对安悠瓷都是毁灭性的伤害,又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

太差劲了,罔顾人伦。

“现在宣布任命令。”驻军部队的大议事厅里,宋陨站在正中,军装白手套,与旁边的彭鼍对比,压迫感不知强了多少,他说道:

“陆宗域将提前服役于军委,其向导安悠瓷也被列入涉密人员名单,直接联系人是我,即日起加入第33号明星计划。授予沈戎荣誉少将军衔,受封仪式将在重建后的原色美术馆举行,军校毕业后服役于异搜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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