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23)
父亲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先是失眠,染上了酒精依赖,最后变本加厉引起药物依赖,终日沉沦在痛苦之中。他认为是儿子害死了母亲,竟然在一次服药过量之后,双手掐在了江珩细长的脖子上。
求生的本能让性命受到威胁的江珩幻化出了精神体,那是一只可以隐藏身体的避役。当时已经被确认为哨兵的江媛,放学回家就看到父亲正压住瘦弱的江珩,一边喊着“去死”一边实施暴行,视野之内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避役,哆哆嗦嗦趴在角落。
她只记得看到弟弟躺在地上,偏过来的侧脸,瞳孔逐渐放大,神采从眼底流失,四肢已无力反抗,嘴巴却无声地说着三个字:“对不起。”
之后的事情就是医生转述的,她的电鳗电死了失去理智的父亲,在最后关头救了弟弟。
失去那段血腥记忆的原因,也许跟那只避役有关,之后有挺长一段时间她的情绪都很暴躁,只能靠江珩来安抚。
救人建立在杀人之上,是令人悲伤的。
案件发生在她18岁生日前夕,还没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又有中止死者犯罪的客观前提,法庭最终判决结果是在异能人管理中心进行劳动教育。
无论是否需要服刑,都改变不了她弑父的事实,而她也只能带着这样的烙印继续生活,因为她还有江珩。
由于出色的能力,她被军委看重,在女性异能人保护组织的努力下,劳动教育一年后就被送去普元军校。
江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精神力和心理因素,发育期的各项增长数值都比较缓慢,被确诊为发育迟缓,一直没有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
贺安清用手边的平板调出了江珩的资料,之前弑父案里记录过他的精神体信息,各项脑部数值都表明他不超过五阶,而军委的录取门槛恰恰是五阶。
江媛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改变硬规定,更何况她毕业那会儿江珩才14岁,要走军委年龄未满等缘由的特殊评阶流程,于是江珩没办法做她的向导。
从普元回到燕都后,部队里又给江媛安排了一个急功近利的向导,一系列的不如意,让一个高阶女性哨兵沦落到去卖假药为生,贺安清只感到唏嘘。
这时,落地窗上响起“当当”声,只见一个触角卷着两杯咖啡在撞玻璃,江媛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贺安清见状起身,打开安全锁,按了墙上一个小箭头样子的按钮,玻璃窗徐徐打开,他拍了拍触须,接过两个杯子,里面的黑色液体还冒着热气。
贺安清转过身,把其中一杯放在江媛面前,见她神情踌躇,便先端起自己这杯喝了一口,说道:“容麟冲咖啡是我教的,味道还不错。”
江媛还是没动手,他又补充道:“箱水母可以控制毒素,不是每时每刻都带毒,你就把他当成大海蜇好了。”
看着倒是没有海蜇好吃,江媛虽然腹诽,却还是拿起咖啡杯尝了一口,确实比外面连锁店的要好喝一些。
江媛的故事听完了,唏嘘归唏嘘,贺安清也有明确的目的,他重新坐在江媛对面,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黑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他揪住底下两角,口朝下往桌上一倒,一堆各种颜色用透明袋装着的小药片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
“咱们先清点一下赃物,绿色这个你刚刚报价800对吧。”贺安清挑出江媛给容麟推荐的春药,二四六八地数了起来,“这是15袋,一万二。”
接着又熟练地把其他药品分门别类,按照市价算出金额,等全整理完,旁边全息计算器上显示:125860。
江媛打小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她纳闷儿自己一个月能挣十几万吗?!还没想明白,只听贺安清又算道:
“超过十万,就是最低5年,最高12年刑罚,你要是进去了,谁照顾你弟弟?如果不想坐牢,那保释金是获利金额的50倍,六百二十九万三千,你确定让我叫警察吗?”
“……”江媛现在觉得自己小看贺安清了,毕竟是一个敢用未成年钓鱼执法的人。
外面容麟喊道:“咖啡喝完没?我现在打电话叫警察?天都快亮了。”
“别!”江媛脱口而出。
贺安清又抛出了橄榄枝,说道:“你要愿意来唱诵班,我保证你能跟你弟弟搭档。”
江媛已经彻底被红脸白脸的绕进去了,将信将疑道:“别说你是皇族,就算你是皇帝本人,也没权利更改立法会宪法,你别忽悠我。”
事实证明贺安清还真没忽悠她,唱诵班用招募后备役的理由,推选江珩进入特殊评阶流程。普元授权出去的临时评估资质一直未收回,本国做评阶,操作空间自然比较大。未成年可以通过此测试结果破格成为军委的后备役,等到满18岁时成为正式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