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吗？！”An从一旁跑了出来。

从一开始贺安清就没想走，他抓紧了Destiny的扶手，低头道：「你们俩要活着。」

顿了顿喘口气，用了一个许久不曾提过的时代名词，道：

「活着替我跟皇帝说，东华国会永世安宁。」

话音刚落，Destiny一个纵身从珊瑚中跳了出去，头顶上就是鲲巨大的身体，Destiny与之错身而过，对准郑惑一个俯冲，抱住了他。

这一击完全出乎郑惑的意料，他们上一秒还在合作，下一秒就对立了起来，郑惑被卡在Destiny的铁甲钢拳间动弹不得，面对着贺安清，不可思议道：

“你胡闹什么？！”

贺安清不知该怎样回应，索性嘴唇紧闭，Destiny的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两人直接坠入刚刚因爆炸裂开的深坑里，石墙砸落下来，贺安清因惯性被甩出了控制舱，而Destiny还紧紧抱着郑惑。

郑惑身体强壮，经过这么一撞，居然没怎么受伤，反倒是贺安清躺倒在Destiny身下，与郑惑中间隔着机甲，面对面，眼对眼。

“你恨我到想让我死？”从郑惑身后的缝隙能看出周围越来越亮，那是鲲在全速接近。

不知是否是精神力使用过度，贺安清一张开嘴就涌出两口稠血，原本白皙的脸上，除了尘土还有血迹，狼狈不堪。他说话已经没什么力度，断断续续道：

“本来国家……就关乎生死。”

郑惑难以接受这样的理由，他试图从贺安清的眼里找出一丝余情，说道：

“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

贺安清淡然地笑了一下，在微弱的亮光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摸了摸贯穿腹部的那根钢筋，一字一句地说道：

“余念，是我杀的。”

第39章 眉生的出走

天文馆是仿照旧历时期的建筑风格，主次分明，布局严谨。

前院呈正方形，两侧各有一间偏房，正中央分前殿和后殿，前殿只有一层，镶嵌黄色琉璃瓦，屋顶垂脊之上飞檐翘角，四面用青砖砌成，静谧而肃穆，左右对称的格局，又彰显着权力。

后殿外观与前殿相似，不同的是穹顶，有祈福之意，天象斋占据了其中的三层。

听说这是当年樊松将军举全县之力，征集了传承手艺的工匠，耗时三年，没日没夜修建而成，有些工匠甚至累死在了工地，难怪此事后来会被樊荣用作夺权的说辞。

大门口屹立着一座石雕牌楼，四柱三门雕梁画栋，让人有种踏进去就是另一个极乐之地的错觉。

跨过牌楼，就远离了商业街嘈杂的声音，茂密的槐树围着三个圆形鱼池，池水泛起鲜艳的蓝色，色泽奇异的鱼儿不时冒头。

从建成之日起，天文馆从未像今日这样大放异彩——多亏了这束冷冽月光的衬托。

树枝随风摇摆，树荫流动的池面上，每一个景物都像拥有了生命。

波谲云诡的穹顶，在无边圆月上映出了影子，牌楼立柱上的雕刻经由月光的照射，也显得尤为立体，不同角度下，上面的神兽都在随之跃动。

这一片灵动而祥和的景象，陡然间被刺耳的噪音震碎了，惊鸟从瓦砾上飞起，紧接着一声巨响，立柱被一辆货车撞断，牌楼应声倒塌，腾起白色烟雾，笼罩了整个天文馆。

大块大块雕刻精美的木头桩子从天而降，掉在鱼池里，池水飞溅开来。大概是砸坏了那价值连城的生态循环系统，水突突往上冒，跟喷泉一样。

路过三个足有二层高的“喷泉”，大货车轧着牌楼上的几个大字继续横冲直撞，断裂的石柱滚得到处都是，又是一道剧烈的撞击声，前殿的青砖被撞出个窟窿，大货车卡在中间，随后集装箱脱落并引爆，将整个前殿炸塌，总算是无法再前进。

一副百年不遇的美景，就这样被瞬间摧毁，伴随着破坏的快感，连唏嘘感叹的机会都不曾留下。

在烟尘和碎砖中，站在天文馆偏房的副馆长王大姐，浑身都是水，腥不拉几的。她食指夹着的烟还燃着，只是烟灰被震落了一截，融入了砖灰里。

沈戎从驾驶位跳了下来，在眼前摆摆手挥散烟尘，说道：“容麟带路，快！”

摇摇欲坠的车门晃了两下掉在地上，丰东宁捂嘴咳了几声，他眼镜上全是白沫，显得尤为滑稽，手持机枪，对着身边的雨晴道：“你跟在我后面。”

刚迈出一步，就踩在活蹦乱跳的鱼上，他赶忙叮嘱大家：“小心脚下……”

“艹！”

丰东宁话音未落，容麟就扑街了。

地上全是扑棱出来的鱼，五颜六色，有大有小，还活蹦乱跳。

容麟端着重型机枪捂着后脑勺爬起来，他戴了夜视镜，全身黑色，高领衫包到下颌缘，只有下半张脸是白的，刚刚受伤的血迹还很清晰。就是机枪上挂了一条蓝色大鲤鱼，活像一个年画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