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152)
还没等到答复,门就被敲响了。
郑惑说了一声“进来”,一个警卫员模样的军人推开门敬了个军礼,走过来汇报道:
“樊将军刚派人过来询问,晚上受樊家邀请的文化交流演出您是否参加?”
演出说的就是An1225演唱会。
贺安清心一下提了起来,果然演唱会就是谈判地点。
“参加。”郑惑似是早有准备。
情报员又道:“樊将军还问,您要带其他贵宾共同出席吗?”
郑惑没有立即回复,贺安清明白所谓“贵宾”说的就是自己。樊千九应该是提醒郑惑把他带回去,而这场演唱会更像是等待着郑惑的鸿门宴。
贺安清屏住呼吸,等了片刻,听见郑惑说道:
“告诉九哥,我会安排。”
警卫员点头行礼后退出房间,还不忘关上了门。
贺安清赶忙问道:“你是诈樊千九,还是真想带我去?”
“九哥见你,是想让你留下月轮石。”
“那你们得自行商量我这块石头给谁了。”贺安清没好气道,“你们俩可真有意思,守着祭司这么多年,他都没告诉你们谁是福音者,靠我一个联邦人去问?就樊千九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方法,对祭司使出一二,不什么都知道了。”
郑惑抬起眼皮看贺安清,说道:
“如果他能粗暴地对待祭司,也不用等十几年了。”
樊千九对眉生的爱,也许谁都不能理解,但郑惑能,因为他亦是如此。
他的九哥看似专横强权,却对着一个身体孱弱,还毁了一只眼的眉生放任迁就。
不是卑微,也不是走火入魔,而是面对喜欢的人,就会不知所措罢了。
生死存亡之际,贺安清真的没心情也没工夫听郑惑扯什么樊千九的恋爱多坎坷多崎岖。
“所以就是他的眉生问不得,只能问我?!”贺安清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说道:
“你们就没想过,是祭司故意给我下套,他根本没告诉我福音者是谁,也没告诉我月轮石怎么修复,他也许就是想我死。”
“月轮会先知不会撒谎。”
一听这话,贺安清更来气了,质问道:“你早就知道祭司是月轮会先知?!”
郑惑不语。
“你忘了我父皇是怎么死的?你忘了是塔组织炸塌了美术馆?”贺安清登时红了眼睛,质问道:
“是圣地把月轮会认定为邪教的,佛会否定了关于月轮会的一切,我们把他的拥护者赶尽杀绝,你现在跟我说先知不会撒谎?!好,他还说塔组织没有杀我父皇,那是不是凶手另有其人?!”
“你父皇的死,与圣地绝无关系,早在原色美术馆被轰炸之前,韩将军就告知所有圣地人撤出普元,而那时联邦正在与塔组织激战。你应该正视你父皇死前说的话,联邦比我们的嫌疑更大。”
“你住口!你不配提我父皇!”
无论是青川战役还是成人式惨案,圣地总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为罪责开脱,这令他无比气愤。
只是吼完转念一想,他和他的下属们还作为人质被扣着,当下确实不是澄清这件事的时机,他深吸一口气,软下嗓音说道:
“最后一次行动,不吵了好不好?”
郑惑没说话,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上贺安清。
如果单独赴会,只需要围剿竞技场,把樊家一锅端,然后再直奔天文馆,将祭司带回坛城。无论是动之以情,还是严刑拷打,总有办法。
韩律给他的遗言就是先回收青川,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当年韩律把他送到青川来培养,并不是为了让樊家对郑惑有一丝情分而不反,而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贺安清现在只希望郑惑能利用他,可他没想到对方正是狠不下这心。
“An和陆宗域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贺安清势单力薄,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放狠话。
郑惑把他推到一边,理了理衣领没再搭理他。
从长官办公室出来,无论贺安清怎么叫怎么喊怎么骂,还是被几个警卫员强行拖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子。
房间只有三五平米大,铁门上有个小窗,但只能从外打开,角落有张小单人床,头顶一盏灯光是白色的,散发着生冷的气息。
贺安清的嗓子喊哑了,他用手搓了搓上臂,打了个冷颤,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
这个狭小的空间让他回忆起一些往事,那一年,他也是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窗户,甚至没有温度,连这一盏没日没夜亮着的白炽灯都不存在,周围一片漆黑,空间在不断缩小。
他只能依据小窗口里,能量剂从血管推进来的次数来推断日期,他喊叫、谩骂、求饶,都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