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146)

作者:桃发子

“那也不差这一巴掌。”贺安清攥住他的食指向上掰,已然形成了扭曲的弧度,眼看就要掰断了,郑惑推了他一把,松开手,没好气地说道:

“我是为了救你。”

贺安清险些气笑了,道:“我上一次在普元相信了你,结果是家破人亡。我还会信你?!”

“你爱信不信!”郑惑气得吼起来,但看见那红巴掌印又不忍责怪,放下声调说道,“你与祭司谈了什么?”

贺安清不语,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没法说。

郑惑又不能强迫他,只道:“月轮石还在你手里吗?”

“还在。”

“交给我,我送你出青川,越快越好。”

“你说让我交我就得交,你说让我走我就得走,你谁啊你?我们剧团晚上还开演唱会呢。”贺安清已经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条件反射,郑惑特别爱安排他,事到如今有什么立场控制欲那么强,简直莫名其妙。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打晕了送走?”

“那我的下属呢?”

一提下属,郑惑就火冒三丈,还不是惦记那水母小混蛋,道:“你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得了别人?!”

“他们是我的伙伴,我带他们进来,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还上纲上线了!郑惑竭力压着心火,说道:

“还有两个在樊千九手里,我只能尽力,但不能保证。”

“那你就别管我。”

郑惑大声道:“你这是在寻死!”

“我死了也跟你没关系!”贺安清同样拔高音调,怒视着他,道,“是你把我拉入局的,你故意告诉我秘钥是出入天文馆的,让我顺着线索帮你查福音者,因为祭司不会再让你入浑天祭。我的同伴还命悬一线,你却让我抛弃他们。合着好处都你得,坏人都我当,你当联邦永远是冤大头?!”

“耿瑞死了,我有什么好处?”

“他不该死吗?”贺安清上前一步狠狠揪起郑惑的军装衣领,一字一句道,“生死难免,互不追究。”

“你扪心自问,蒋雨晴有必要杀掉耿瑞吗?!”

“我告诉你,这世上的生死没有什么必要不必要,我父皇就该死吗?!”

两人互相吼完,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都拉不下身段服软。

郑惑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样,贺安清的所作所为让他恼怒,但看到这张脸又不忍责备。

有必要吗?

这个问题太可笑了,有必要拉贺安清进青川吗?有必要帮唱诵班赢得浑天祭吗?有必要一路纵容他为所欲为吗?

郑惑清楚地知道,只是因为重逢之后,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人了。

他看着那双灵动的狐狸眼,总是与十七岁时的重叠,想来那会儿也是这副干什么都理所当然的模样,从未变过。

贺安清骨子里还是抹不去皇族的傲气,什么都瞧不上、看不顺眼,我行我素,把别人都当个屁。

郑惑还一穷二白、浑身上下只有一股蛮力的时候,贺安清就没听过他的话,现在依旧如此。即使他成为了将军,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在贺安清眼里,他还是当年的毛孩子,并不因为他能在圣地呼风唤雨,就会高看一眼。

更或者说,就算有一天,贺氏被宋陨废为庶人,他也改不了清高的本性。

这一点,贺安清和那个目中无人的贺平晏很像,无论他自己是否承认。

对待他,只能用武力。

郑惑也不想总是让他受伤,但他实在是太气人了,就欠绑起来关家里,永远不能出门才好。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实际上郑惑又让步了,放弃了僵持,说道:

“只要你的下属们安分守己,我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贺安清没说话,意思是还有什么事一起说。

郑惑提出了条件,道:“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你与祭司谈了什么,福音者是谁。”

贺安清心中升起一丝悲凉,福音者就是能与你结合之人,你却还问别人。

不如问自己,愿意与谁结合?是我吗?

那么福音者就在你的面前。

贺安清松开了手,没有看郑惑的眼睛,垂眸淡淡地说道:

“你安全把我们送出青川,月轮石会给你,福音者也会告诉你。”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郑惑的心一揪一揪地疼,他为何会爱上这样一个无望之人,身世不同,立场不同,目标不同,各方面都背道而驰的人,太痛苦了。

可自己就是这样不争气地爱着贺安清,放不下他,无论他是否回应。

“要么你对降佛发个毒誓?”他见贺安清慢慢抬头,苦涩而戏谑地说道,“撒谎则圣地亡国?”

贺安清的每一个操作都能刷新他的认知,让他愤恨又无奈:“我为什么要拿圣地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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