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野，”初九双手拖着下巴，“你知道我姐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烟花吗？”

陈在野转头看她，“为什么？”

“大一下学期，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这是初九第一次在陈在野面前自揭伤疤，“为了治病，我不得不休学。那时候我住了很久的院，也因为生病跟我姐吐槽了她很多。”

说到这儿，她露出一丝苦笑，“那时候我问她，为什么要强迫我学习，为什么别人放烟花的时候我在做试卷，为什么过年的时候阖家灯火万家团圆，只有我那一盏灯是为学习开的。”

听杨春兰揭开初九这层伤疤，远远没有她亲口告诉他来得震撼。

他能感受到那段经历给她带来的伤痛，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力和自责。

他只是走近她，就这么难以抑制，更难以想象初九这些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姐一直因为我得抑郁症的事情自责，要不然也不会记得之后每年都给我买烟花，记得在我回家的时候做一大桌子菜。”

初九抽出一根仙女棒，“陈在野，我从来没有怨恨过我姐，只是那时生病，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更没办法决定我会说出怎样过分的话，我从来不觉得，我姐亏欠我什么。”

她低下头去，晶莹的泪水像是珠帘碎玉，“相反，亏欠她的，应该是我才对。”

陈在野轻轻抚上初九的头，“初九，你姐姐或许不是亏欠你。”

他把打火机递给初九，“她可能只是单纯想让你以后的生活，开心，富足。”

初九望向手中的仙女棒，“真的吗？”

“你看陈满洲不就知道了，”陈在野嗤笑，“做了一顿饭就妄图讨好我，妄图弥补我这么多年来对于父亲的遗憾，但是弥补亏欠哪有这么简单？”

“费力的讨好和真诚的祝愿，是不一样的。”

第142章 初九，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在野指着她手中的仙女棒，“她肯定是希望你的未来，可以像这根仙女棒一样，绚烂夺目，熠熠闪光。余生怎样发光发热，都由你自己决定。”

“点吧，”他吻她的额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初九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点亮了那支载满希冀的仙女棒。

陈在野把她的头按在胸口，“生病的那段日子，痛苦吗？”

初九摇摇头，“还好。”

“当时有没有想过我？”陈在野很后悔那段时间没有陪在初九身边。

“我告诉你个秘密。”

初九抬起头，趴到陈在野耳边悄声道：“当时跟你闹掰之后，我删掉了你所有的照片。可是大一寒假那段时间，我非常想念你，就找了个京大的网友，帮我在京大优秀学生照片墙上，拍了你的照片。”

“后来因为电击治疗，我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护士姐姐就帮我打印了你的照片。我把照片贴在床头，用枕头挡住。每遗忘一次，我就会偷偷看你一次。”

初九握住陈在野的手，“你是我暗无天日的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存在。”

“但是找照片的过程太艰难了。陈在野，你说当初我们怎么没拍张合照呢？”

“可能是我那时候太丑，连拍张照片的勇气都没有。”可能是觉得话题太沉重，初九开了个玩笑。

陈在野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笑意，“只是一张照片就够了？”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一张照片，确实够了，”初九抱住他的肩膀，“陈在野，你不用觉得那段时间没有陪着我，而感到抱歉。”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挨的时光，但我只想留下我们在一起时最美好的瞬间。”

“现在的我们，就是最美好的瞬间，”陈在野拿出手机，“以后我们每天都拍一张，好不好？”

“好。”初九凑到他跟前，笑容灿烂似烟花。

“那张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你说我打印出来的那张吗？我出院的时候，去了个洗手间，等回来照片就没了，可能被护士清理走了。那张照片里的你虽然很帅，但是在医院待了好几个月，不怎么吉利了，我也就没有要回来。”

零点将至。

陈在野和初九把车上的烟花全部搬下来，在小区楼下放了个痛快。

初九身边围了一圈小孩子，都拿着糖和年糕跟她换仙女棒。

初九笑逐颜开，像个孩子王转来转去。

“陈在野！”她在小孩中间朝他挥手，“这是我过过的，最快乐的新年！”

陈在野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让上天送他一份这么珍贵的礼物，一个再多财富也换不来的宝贝。

这又何尝不是他过过的，最快乐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