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常起床后的拉伸动作都没做，就直接打电话过去，还没来得及出声，周于先她一步：“新年快乐。”

话堵在嗓子眼儿，程之僵硬着回：“新年快乐。”

那语气一点儿新年祝福的感觉都没有，急匆匆地说完，下一句就是：“怎么转账这么多啊？”

周于是毫不在意的。

“压岁钱。”

“本来打算给个八万十万意思一下，但那天不是听你助理说，你今年给她们发的年终奖金翻倍了吗？”

程之没想到这也能是个理由：“所以你给我的压岁钱也翻倍啊？”

“嗯，帮你补足。”

她也不扭捏，终于有了些真心实意的味道，“谢谢老板，新年发财。”

“你不是叫我金主？”

程之笑道，“看来放照片有用，确实招来财了。”

拿人钱财，心意得有。程之看了眼时间，现在穿衣打扮去市里还来得及。

“我陪你吃个午饭吧，晚上得和舅舅舅妈一起吃团圆饭。”

“好，你等我消息。我这边还有些事。”

程之特地把午饭选在一个老牌中餐厅，见到周于推门进来时高高举起手。

他穿着黑色大衣，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正装西服。身姿挺拔高挑，肩宽背阔的同时保留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骨骼感。不用看脸，光是肃穆的气场就足够让人侧目。

大年三十，除了偶有几桌凑中国年热闹的外国人，店里坐满了华人面孔。程之看着周于在一众艳羡的眼神中目送他向自己而来。

不禁笑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帅啊？”

周于坐下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拿了压岁钱所以嘴甜吗？”

程之点头如捣蒜。

他脱下外套，漫不经心地接着话：“看来之前的礼物都没送到你心里去。”

“那肯定还是钱最实用，谁会嫌钱少呢！”

“记下了。”

程之给他倒茶递筷，打量着他的样子，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怎么逗你几句，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周于神色晦暗，也不掩饰他的坏情绪，“要办的事有些不顺利。”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什么事不顺利。转过眼神从边上提过一个包装袋，显摆着：“那吃点甜的，过年可不能心情不好。”“我真是厉害，正好准备了蛋糕。”

周于才不信甜食能让人变得高兴的这种话，却在看见蛋糕包装时脸色骤变。

他没控制好语气，声音骤然提高：“你也爱吃这家的蛋糕？！”

程之没忽略掉他的“也”字，没忽略掉他瞬间骤变的表情和语气。低头慢慢地拆着包装盒，散落的头发挡住她的大半张脸，故意迟了一会儿，装作专心解绳结的模样：“啊，你喜欢吗？我随便买的。”

心头止不住地狂跳，没有提前预演的话，程之还是那个心思都写在脸上，无法用专业演技来掩盖心绪的人。

周于为什么会知道她以前喜欢这家的蛋糕？每个周末来温哥华的时候都必须打卡。百密一疏，竟然在小小的蛋糕上露了马脚。还好刚刚怕周于吃不惯，多买了他们家一个新品，不然口味也对上的话，更让周于起疑心了。

好在周于没多问什么，只说，“昨天遇见你们之前去吃了一块，味道不错。”

但勺子却直接往抹茶的那块而去。

程之也剜了一块抹茶蛋糕送到嘴里，微苦的味道在口中慢慢变成丝丝缕缕的清香柔滑，还是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口味。

程之看着眼前的人，很想代替姜易好问一句：“你喜欢她、怀念她，又为什么直接放弃她？”

“你事情办完了吗？”

她搅着面前的汤，没有一点儿胃口。

“算是办完了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于也在考虑，他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医院那边给出来的文件明确说明，对方不是姜易好的妈妈。是他们搞错了方向。

可周于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刚好也是20 25年初的时候，姜易好频繁来回温哥华。如果不是巧合，那这一切就是有人提前谋划、故意为之。

他没回答程之的问题，反问她：“你弟弟身体还好吗？”

“是昨天躲在车后的那个吧？”

程之没想到他观察力这样强，但转念一想，他是周于，那样聪明的周于。他看出来也不奇怪。

心里越来越不安，是啊，是那样聪明的周于。她能感受到周于偶尔的欲言又止，看向她时明显的探究目光。

他虽然暂时被姜易好死亡的假象所迷惑，但越来越多的巧合摆在他眼前，他不会被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消除疑心的。

不能再等了。